“师父?”溪涯围了她,半担忧地抬头望着,“师父怎了?受伤了吗?”
“未曾。”遥舟蹲下,一手在她脸上划了一下,面上带笑,“不过是沾了些灰,是我太不小心了些。”
她取了背上青灰包裹,递与溪涯,眨巴眼睛,语气中含着分神秘,“来,打来看看。”
溪涯心中疑惑,小手解开绳结,将那青灰包裹一层一层打开,露出其中一柄青竹长剑,剑甚简单,不过一棱一锋,剑柄无挂穗,茎和镗上也无甚花纹,虽是如此,却也轻快爽利,青竹淡香,与之相伴颇有几分意趣。
“这是给我的?”溪涯用手触了触那剑,心头喜欢甚极,却不敢轻拿。
“不是。”遥舟合了青灰布子,脸色忽地认真,作势就要将之拿走。
溪涯定定望她,忽而大窘,收了手局促不安地道:“不,不是啊……溪涯,溪涯……”
“傻丫头,除了你,我还能为谁费心费力地自取竹料,磨了这把剑过来。”徒儿呆懵,不解其趣,遥舟心头甚是无奈,也不好再逗她,把布子一抽,徒余一把青剑予她。
“师父……”大起大落之后,溪涯心中只余些许无奈和淡淡的欢喜,师父颇有些孩童心性,喜逗弄于她,但她却也不怎么恼师父这样。
她小心取那青竹长剑在手,爱惜万分的在剑脊上抚了又抚,遥舟见她欢喜,便含着笑意起身,要去屋后温泉清洗一番。
“师父。”溪涯出声唤她,抬头用灼灼眼神望着她,“这青竹剑可有名字?”
“并无。”遥舟恍然了悟,“你想给它起个名字?”
“是。”溪涯拼命点头,期待万分地望着她。
“好,随你起了。”遥舟应了她,回身离开。
第六章
入了正午,阳光炽烈,溪涯取了用井水冰着的西瓜切了开,与遥舟一起在屋中乘凉。
竹笋勉强把眼睛睁开,四肢小爪战战,哆哆嗦嗦地围着溪涯,“嗷呜嗷呜”地叫唤,直盯着她手中吃了半牙的西瓜。
“你不能吃,吃了要拉肚子。”溪涯对它摇头,“等再长大些,便给你吃一整块也使得。”
竹笋听不懂她的话,兀自围着她四下打转,眼巴巴地望着。
溪涯无法,就端了瓜快快地吃完,却不想小狼看她下口顿时急了,两只前爪扒起拉住她的裤袖,“嗷嗷”叫着。
遥舟俯下身去,取一牙瓜皮放于地上,推给竹笋,它才放过被自己百般折磨地裤袖,摇摇摆摆地走过去,伸出舌头舔起来。
“它便是看咱们在吃,自己嘴边没有吃的,故而着了急,你便给它些就好,不必太多。”遥舟笑着,取了手巾将手上的红色汁液擦的干净,回头又好奇问道:“你给那竹剑取了甚名字?”
“啊?”溪涯正捧着瓜吃,闻言楞了一下,被红色的瓜水染了手,“哦,哦,那竹剑,我想唤它……寄遥。”说完,她垂了头,脸上飞红一片。
“寄遥?寄遥何意?”遥舟却未感受到她的惴惴,追问上去。
“便,便就代表师父对我的寄望,想我今后能行的更远……的意思。”溪涯捏住西瓜,轻轻咬了一口。
“好名字。”遥舟抬手轻拂她的发侧,“莫要这般自轻,我觉得这名字甚好,师父心中也是这般意思。”
“嗯。”她轻点头,嘴中被那瓜汁浸的甘甜。
寄遥……她苦思冥想半日,却忽而得了这名,其意有三分是自己所说,有七分却是……连自个也不明了。
夏日炎炎,徒留一阵蝉鸣。
今夏颇有些绵长,但却也雨水充沛,空州城郊野农田长势甚好,空州山中的野果也甚是累累。
溪涯取得一日空闲,携着竹笋去踏青采果,竹笋已能小步走着,睁着圆眼,小小的鼻子一嗅一嗅,却不是在闻野果何在,而是嗅着山中野物,但凡发现,就眼中放光地小跑着要追,溪涯把它拉回了数次,它却依旧兴致不改,最后只得抱了它行路。
沿途不见果树,倒是榆杨梧桐长了一路,过了这一片树林,入眼是一条清澈溪流,沿溪流而上,隐隐绰绰见着了些许树桠,其上挂着些红色果子。
溪涯望着那处,心中大喜,抱着竹笋颠跑过去,那树越发多了,红色果实结了满眼。
欣然放下竹笋,溪涯小跑着入了那硕果桃林,背上的小竹篓被扔在地上,她褪去鞋袜,擦擦手上湿汗,麻利地爬上一棵桃树,用小手择下颗颗红果,准确的投进竹篓里,装了大半,便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