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叹了气,只道:“大人就按我之前的话与他说了,在他反驳之前,命令衙役按住他打上二十棍子,那时怕是他再想开口也开不了啊。”
县令点了头,犹自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愧疚且恐慌,半晌才直起身子对着木头人,将师爷的话原模原样地说了。
虽他们适才是低声耳语,可溪涯隐身在一侧,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本想着这县令虽温吞,但也是个正直的性子,可现儿看起来,这正直还是在他未受威胁之时才能体现。
她自知今日怕是不得不担这个罪名,也不欲再看下去,免得自己心烦,便抬手给木头人开了些许神智,由它自己应对,待的入了狱中,索性学那李继秋一并撞墙自尽,也免了后边的麻烦事。
她本想在这处住上个七八年再脱身,却不想横生祸端,现儿她只得提前走了。
易容成了一普通的书生,溪涯回了医馆,沿途还采办了些干粮吃食,换了几包碎银子,院中的马车还停着,她给车身换了一番模样,而后翻身上楼,敲了李思远的屋门。
开门之后见着个陌生人,李思远差些抬手要将手里的杯子扔出去,溪涯先一步拦下了她,抬手在她眼前一抚,让她得以看清自己的面容。
“他们放你回来了?”李思远侧身让她进去,问。
“不是他们放我回来,是我脱身回来的。”溪涯叹了气,道,“我备好了马车,今日咱们就出城。”
“出城?”李思远眨巴一下眼睛,转瞬却又欢喜起来,“可是要私奔去?”
私奔这词,用的不是特别准确,溪涯解释道:“是逃难去,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衣物,我在楼下等你。”
“好。”李思远不带半分逃难的凄凉,甚是新奇,几下收拾好自己的衣物,还换上一套方便活动的衣服,才下了楼。
溪涯正给马匹喂草,李思远将车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从车窗里探头出来,问她:“咱们先去与吴同道别吗?”
见马吃的差不多了,溪涯将草料收起来,摇了头:“不必道别了,我施了障眼法,若是现在去道别,就要穿帮了。”
“你是怕吴同藏不住心事,若是暴露了,恐给他带去麻烦?”李思远半撑着马车,笑问。
“……我怕给自个招惹麻烦。”溪涯望着她,抬手一点,给她换了一副模样。
李思远一笑,并未与她争辩,只是摆正了面色,道:“我知晓,只是,你不和他说一声,他就要以为你真的惨死,而我失了行踪,怕是这一辈子都要挂念着咱们。”
“会如此?”
“会的,难不成姑娘已经习惯了不辞而别,留着别人挂念着你,甚是千里万里的来寻你?”李思远轻声道,她的眸子落在溪涯身上,看的溪涯心虚,让她没由来想起自己离开师父的时候,也是不辞而别。
“你若想告别,我送你过去。”溪涯避开她的目光,将马车的车门关了好,翻身上马。
“不必了。”李思远的声音有几分发闷,将身子收回马车中,“那孩子最记挂的是你,我去又有什么用。”
第八十二章
驾车出城,守门的侍卫只匆匆望了一眼溪涯,倒未喝令她们停下来检查。
二人一路顺利,只是此刻还闹着别扭,溪涯赶车行路的这阵功夫,李思远安静地待在马车里,一句话都不肯说。
感觉到她似乎是生气了,但溪涯不知她为何生气,莫不是因的自己不肯与吴同告别?她偷偷转头望了一眼,只见车厢里寂静极了,仿佛里边没人一般。
行路大半个上午,溪涯刻意避开了邻近的村子,眼看太阳升的老高,她拉僵停车,下了马,在车厢旁踱了几步,才抬手敲了一下车窗。
“何事?”
溪涯听见其中传出疑问,咳了一下轻声道:“也到了正午,该准备吃饭了,你先下车活动一下手脚,我去看看附近有无野物。”
里边的人安静一下,才道:“注意安全。”
“知道了。”溪涯眨巴一下眼睛,回她:“我尽快回来。”
此处荒郊野外,故而总不缺野兔野鸡之类,溪涯只在附近转了一圈,便收获颇丰。
她捉了两只山鸡,在溪边处理干净后回去,近了马车,绕过去一看,却发觉李思远已经生起火来,正将马车上的白饼一一热了过来。
二人无言对视一眼,溪涯别扭地扭头过去,自己找一块圆木坐下,取了几枝树枝过来,用刀子削好了,插在山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