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了仙力护体,故而也未受何压痛,溪涯牵制住她,一垂眸,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她拿明亮如星的眼眸望着溪涯,朱唇扬起笑意,细眉一弯,似是开心极了,“溪涯的身手快上不少,离开师父的这么些日子,看来未曾虚度。”
溪涯望着她,脑中只余一片空白,她呆愣地凝视着身下的女子,望着她的眉目,被那盈光吸引,沉迷于其中的温柔缱绻,许久,才从嘴中念出一句,“师父……”
“是我。”遥舟抬起一手,在她额头上揉了一揉,“想师父了吗?”
“想,徒儿……甚想念……”溪涯这才回神,察觉到此时这情景,连忙爬起了身,拉着遥舟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师,师父可有受伤?”
“稍稍比试一下,还不至于受伤。”遥舟起了身,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袍,冲她温柔一笑。
溪涯被她的笑柔了心神,慌乱地松了她的手,口中嗫喏一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师徒二人之间的气氛甚是古怪,遥舟望着瑟缩的小徒弟,轻声叹了口气。
察觉气氛安静下来,溪涯连忙开了口,“师父如何寻到我的?”
第一百四章
此话等同白问,溪涯心中没由来愈发慌乱起来。
遥舟却只轻柔一笑,道:“溪涯回了空州,入了师父设下的结界,又在山下大闹一场,还托那些个仙家给我带话,不就是要告诉师父,你在这处等着师父吗?”
带话,带的却是恩断义绝的话,溪涯心中一紧,别过头去不敢看她,遥舟的笑容微微敛去,抬手揉了她的发顶,道:“冒冒失失的,头发都还湿着,去院中坐下,让师父给你擦干可好?”
溪涯嗫喏回她道:“好。”
二人行到院中石凳旁坐下,遥舟拿一块青纱布子,另一手持一柄木梳,将青布搭在溪涯发顶之上,拿手轻轻揉搓几下,而后顺着那垂落的发丝擦拭而下,直到发尖那处,她用青布裹着捧起来,轻轻揉捏干了,将青布放在一旁,便持着木梳,从溪涯发顶之上缓缓而下,一梳便梳到了底。
将青布梳子放进屋里,遥舟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个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酒壶,行到桌旁,取两个通体晶亮的小杯出来,倒了两杯清酒,一杯递给溪涯,一杯捏在了自个手中。
两人默然对坐,遥舟仰头喝下一杯,溪涯却只端着个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
“怎?不合胃口?”遥舟两指捏着酒杯,用手微撑着头,眯缝着眼睛望着她。
“并非,”溪涯连忙抬头,眨巴下眼睛望着她,“我只是怕醉了……醉了,怕是会说错话,做错事……”
遥舟轻然一笑,直起了身子,声音带上几分朦胧,“是不是还怕师父会责备你?”
“是,徒儿怕师父责备。”溪涯的嘴角微微一弯,又轻抿了一小口。
遥舟收了眸光,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而后抬手端起酒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饮下,而后又是一杯,溪涯见此,将手中酒杯放了下,抬眸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遥舟一笑,面上泛起些微醺的红,“喝多了也好,有些不好说、不敢说的话儿,便也敢说了。”
溪涯疑惑,“师父有话要对我说?”
“有,”遥舟敛去了面上笑意,将酒杯放下,凝望着溪涯的眼眸,“溪涯觉着……师父与你可算亲近?”
“自然……亲近……”
“和亲人差不离?”
“是,师父。”
“如此这般,咱们之间倒也不必戒备太多,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溪涯低垂了头,莫名有几分瑟缩,问她:“师父要说何事?”
“便是……溪涯一直想瞒着师父的事,你对师父起了……恋慕的事。”
“叮当”一声,溪涯手中的酒杯猛然落在地上,清澈酒液撒了一地,通透的酒杯碎裂成了几片,她缓缓垂了手,指尖瑟瑟抖着,面上的莹润色一瞬变为惨白,她知晓师父在大婚那日便已发现了她这份最觉惶恐的心事,可却怎也未能想到她会亲口将之提出来。
“莫怕。”遥舟望见溪涯那一瞬僵直的身影,眸中顿泛起些心疼,她起了身,抬手将小徒儿搂紧在自己的怀中,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脊背,“莫怕,莫怕,师父此言并非是要责骂你,师父只是……心怀愧疚罢了,未能早些发觉你的心意,未能早些给你一个回应,让你一人惴惴不安这么些年,受这么多酸涩辛苦,为了护着师父的名誉,甚不辞而别,在凡世一人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