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萋转过身来,至榻下,予自己沏了一壶茶,便撑着头,染了蔻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直盯着她,扶桑被瞧着莫名,只听她嗤笑一声道,“原来是你,这么一瞧,你这张脸还真是像。”
扶桑皱了皱眉,不明她话里的意味。“柳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柳萋萋却已然贴身至前,猩红的眼里漫上雾气,歇斯底里地嚷着,那模样有些癫狂。“你和她一样,不过是占着这张脸。”
扶桑沉了沉眸,缩了缩身子道,“你若是想要,我也可以给你。”
柳萋萋晃忽一笑,云鬓凌乱,“给了我,那你怎么办?”末了,她嘴角微微一挑,“不如我杀了你把”
扶桑冷眼看着她,但见她眉眼间杀意骤起,只沉了沉心思。“浮安呢?”
柳萋萋摇摇晃晃着身子,嘴里喃喃着,“死了,不若一起死的好。”
扶桑眉头一皱,眼里如坠冰窖,冷笑道,“你若是杀了她,我便有千百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萋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又抚了抚她的鬓发,却作势不瞧扶桑,只踱步到一枚铜镜前,细细拾掇她的残妆,又于朱唇上摸了胭脂,扯着嘴角笑了笑,“她待会便要来了,可不能让她瞧见我这幅摸样。”
扶桑索性闭了眼,气伏不定道,“浮安是个好姑娘,她一直念着你的好,你不该伤她。”
柳萋萋像是才回味过来,转过身来,又哭又笑道,“我也曾念过她人的好,只落得个这般下场。”
扶桑道她怨念太深,便不欲交谈下去。
柳萋萋眉眼一转,将手指轻覆扶桑嘴上,眼里迸出欣喜的光,“别说话,她来了。”
只听门框砰的一声,扶桑抬眼去瞧,便见羲和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眼角微微一挑,视线探及扶桑,沉了沉眸。
“放了她。”
柳萋萋眉眼里似有些羞怯,嘴角一弯,“羲和,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扶桑瞧见她眼里满是痴缠,不禁心下悲凉。
羲和却是瞧也不瞧她一眼,抬了步子,便已至扶桑跟前,只见她一扬手,便将扶桑拢在怀里,那双带着颤意的手紧紧搂住眼前的人,扶桑微微心惊。
柳萋萋却是发了狂似地拉扯俩人,满目憎恨。“不可以,不是她,为什么是她?”
羲和旋过身来,一掌将她打落在地,羲和冷眼看着地上的人,似俯视蝼蚁一般。
柳萋萋散落了一地的乌发,神色凄迷地爬了过去,声色泪下控诉着,“羲和,我等你好久,久到快忘了自己了。”
扶桑见她忽而又是一阵眉眼带笑,扯过羲和的衣角,像是个要糖的小孩,“为什么你都不对我笑呢?”
羲和皱了皱眉,不悦道,“我早就想杀你了。”
“我知道。”柳萋萋眼底漫上雾气,淌下泪来,凄凄切切道,“你现下的眼神与当年无异。”末了,她又似有顿悟般一笑,“不过能死在你手里,那也是极好的。”
扶桑皱了皱眉,忽而心头一跳,便见羲和已执了剑来,一剑穿心,血染了红衣,那伏在地上的人儿,满目伤情,眼里却是朝扶桑望了过来,勾着嘲讽的嘴角。
那执剑人已没了方才的冷意,转瞬温和道,“让你看了不好的东西,是我不好。”
扶桑冷眼拍开她的手,“你不过是挂念着我这张脸,何故这般虚情假意。”
羲和顿了顿,“是她和你说了什么?”
扶桑似笑非笑道,“她能说什么,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羲和见她神色惨白,满眼关切道,“可是你旧疾又发了?”
扶桑抚了抚额,眼里直泛混,没好气道,“我不是啊卿,你若是要这张面皮,便是在找一具听话乖巧身体就行。”
羲和皱了皱眉,“阿卿,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便是别人再好,也及不上一个你啊”
扶桑不理她,行至门前时,又回首对她冷笑道,“我道你是情深意重,可怜你罢了,而今却觉得,你是如此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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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伏中阴晴不定,片刻便能落下一地雨来,远山雾气又漫了上来,隔得远些,便觉得如坠云雾,飘渺不定。扶桑这般望着良久,便靠在软卧下,语气不咸不淡,“我来了这里这么久,为何还是未见到辛然?”
“暂且让她思过去了。”羲和啜饮一杯茶,抬眼看她,“你怕我杀了她?”
扶桑不答,沉了心思道,“你想杀便杀又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