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开落_作者:柒嘻(3)

2019-05-18 柒嘻

  艾敏知道她说的是诗仙李白,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嘴角,摇头,“是另一位的。”

  “Oh,no!”女孩摆出懊恼的表情,连着摇头,应用自己新学会的成语感叹:“中国诗歌博大精深。”

  艾敏笑,无视脚下,挽起好友的手臂缓缓踏出步子,“中国的‘博大精深’还多着呢……你多待待更知道了。”

  女孩点头,被带到下个路口记起来问:“那现在我们去到哪里?”

  艾敏笑得深了些,“带我的新朋友去见我的老朋友。”

  “你的新朋友,我,”女孩伸手指向她自己,懵懵懂懂,“老朋友是谁?”

  艾敏还是笑,“去了你就知道,而且我猜,你也会喜欢它。”

  ·

  部队大院,无论何时都笼罩着肃穆庄严。

  门前岗哨上的年轻武警威严站立,迎面见两个生面孔“招摇过市”,二话不说将人拦下。

  执勤的哨兵姓刘,年纪不大,有胜过同龄人的机敏,自打两年前被抽调到如今岗位,兢兢业业没有过疏漏。他打眼端详过横过眼前半个招呼都没有的俩生人,迈步上前,立正敬礼,“请二位出示证件。”

  挡路的人对艾敏来说同样生疏,她的反向打量仅限于挡路的生脸与他军装肩章上滚动流光的金线。

  与艾敏同行的女孩不明所以地来回打量这两人。

  耐心在无声对峙中跌破低谷,小刘直接向对面人伸出手,神情肃穆,更警惕了些,“两位找谁?请出示通行证件。”

  艾敏懒懒瞥他一眼,果断推开那只手,绕过他,拽起同伴向里走。

  “不许动!”这是遇到顽固分子了?!小刘心头警铃大作,转身对擅闯者厉声警告。

  艾敏淡漠回头,目光下移到攥紧配.枪、佩戴白手套的手上,自嘲地卷起嘴角——

  即便是这里——看她生看她长的地方——也未尝不会狠厉地将她剥离在外,比如,眼下这样。

  世事如此,从来都怨不得是什么善变。

  小刘见来人并无过激举动,镇定了些,抓紧捏着对讲机呼叫搭档到场协助。

  从值班室快步跑来的武警间有华发,明显比执勤的人年长得多,不消小搭档多说,敏锐地打量起眼前两个小姑娘。

  几眼掠过白人女孩,老兵狐疑盯着另一位女孩,越瞧越熟悉……

  老兵姓曹,将近五十,守在门前这岗哨粗算也有小十年……艾家的小丫头他早年常见,当年艾家的事在院里传得轰轰烈烈,即便搁到现在,他回头将三年前艾家那些个事倒出来想想,还免不了唏嘘感叹——

  孙媳进门、孙女出走、老首长重病离世……

  他才只是个外人呢,心里都闷闷地难受,艾家人什么心情,他远远不知道。

  眼下,老曹半眯着眼瞧,心里半惊半喜,眼前这姑娘,与出走那位,真是越看越像……迟疑再三,他问出口:“小姑娘,你是不是艾家的?”

  艾敏回头,看他的眼神毫无波澜,不答,反倒向他摊出右手,“我找傅家的傅强,登记进去可以吧?”

  ·

  常日忙碌在外,踏着单薄的日光辗转到家,这是绝大多都市人挣脱不开的生活轨迹。

  严馨雪也无能免俗。

  满载的公交车经过市中心的大站,卸下不少负重,轻快而行。

  严馨雪抱着女儿随人流下车。

  马路对面的钢铁结构威严屹立,透露刚硬强劲的一砖一瓦,年年岁岁一个样。

  她匆匆穿过马路,踏上大院门前的空旷地,不时偏头哄着贴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儿,神色是专属于母亲的浸透霞光的柔。

  搭公交车上下班的路途稀松平常,她独身、或抱着女儿,这几年走过近千遍。

  这日想来也没什么不同,她逗着女儿嬉笑,走到院门前时,照例向哨兵微笑问候……就是这时候,从那位叔叔辈的老哨兵那里得知了晴天霹雳似的惊闻——

  “严老师。”老曹站在小刘身边,眺望门外,见到严馨雪,神色舒缓,似乎特意在等她般,招呼着迎上去,顺便递上登记用的本子,开口一番犹豫:“你瞧瞧,这笔迹、眼熟不?”

  严馨雪紧了紧怀抱,空出右手歉意笑着去接本子,目光垂落几行字迹上,指尖与边角将触未触,身形僵在那。她晃了晃神猛然抬头,神色惊变,出口的音调不自控地抖,“曹叔,她在哪?”

  心里的猜测就此落了地,老曹呆呆地指指院里,“说是去了傅参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