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大的木盒,上面覆盖厚厚一沉灰,沧桑到看不出颜色。
“小纹你看你看!有个木盒!呼……这么大的灰。”
蔡小纹放下手里的活计,探头过来,好奇问道:“木盒?我在这做陶都没发现啊!好旧的样子……”木盒是藏在抽屉深处的夹缝里,普通抽拉抽屉绝不会发现。要不是苏釉逃避劳动闲极无聊地挖地三尺般乱翻,也不会找到。
陈旧的盒子,往往意味着财富或秘密。苏釉对财富没太大期待,但是对秘密极有兴趣。她顿时来了精神,尖起嘴巴吹掉木盒上的灰尘。灰尘又厚又重,木盒好似很多年没有被触碰。苏釉把腮帮子吹酸了才吹掉表面一层灰。盒子露出了本来面目,墨绿色漆色,没有花纹。虽然没有花纹,却有几个暗红的大字。字经多年,还清晰可辨,应当是好漆彩所写。
苏釉看到红字,不禁对蔡小纹感慨道:“你看以前的色料多好,写上去这么多年一点色都不带掉的。”
“可是……”蔡小纹也看清了那行字,只觉苏釉弄错了重点。她一字一字地照读:“擅自打开盒子会变成疯婆子……师姐,这个好像是我爹的字迹……”做陶手艺人,对色彩花纹字迹都较为敏感,何况是她自己老爹的字,从小看到大怎么会弄错。
于是苏釉立即相信了蔡小纹,兴致就更昂扬了:“师叔的盒子?!对啊,这个陶窑本来就是师叔专用的……藏得这么秘密,里面会是什么啊?”
蔡小纹见苏釉振袖出臂伸手就要把木盒打开,赶紧抓住苏釉的胳膊大喊道:“你不会是想打开看吧!”
“看看嘛。有你在,看看师叔以前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可是……”蔡小纹攀着苏釉的胳膊,指着那几个红字道:“擅自打开盒子会变成疯婆子!”这种诅咒的话,蔡小纹本是不信的。可是这出自自己老爹之手,还是几十年前年轻老爹,这给她特别的压力和效果。所以就另当别论了,直觉绝对不要看的好。
“哈……要是师叔有这本事,还做个什么陶啊!我们不要相信迷信。”苏釉义正言辞地给自己找偷窥的借口,又再退让一步让蔡小纹容易接受:“我们就看一下。”
看着苏釉执着又热切的眼神,蔡小纹皱起眉头,想了又想还是硬不下心肠拒绝她,于是勉为其难道:“那就只看一下哦。”
“嗯!”苏釉得到许可,双手握住盒盖边缘,小心地掀开。蔡小纹攥紧手心,紧张又兴奋。对自己年轻老爹会在这藏匿良好的盒子里放什么,她终究是好奇的。
两人的头凑到一块,视线汇成一线,充满期待地投进木盒里……
“……画纸?”
一叠厚厚的画纸,因为经年已久,都有些微泛黄。
苏釉捧起画纸,一张张看过:“应该是你爹当年画的壶型。双耳壶……平底碗……彩云瓶……”苏釉看一张递一张给蔡小纹。蔡小纹细看,果然是自己亲爹的风格。这下她捧着画稿,觉得十分亲切,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蔡师傅的青春。
“嗯?这是什么?”画纸下面还有两个物件。一个玉石小印,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苏釉先捏起小印,颠倒一看。是个人名私印,就两个字:龙泉。
“是我娘的名字!可是,这不是我娘的刻迹啊……”蔡小纹拿过苏釉手里的小印,仔细看了,肯定地道:“这是我爹刻的。”
师叔为什么要刻我娘人名的小印……苏釉暗想,没有把疑惑对蔡小纹明说,只是直觉不好。她又拿起那本册子,随手翻到一页。字迹很小,但足以辨认。格式像是信件,却写在册子上。苏釉更加奇怪,定睛瞧去……
致吾挚爱的泉……
啊!苏釉要把眼睛瞪瞎般睁大双眸,啪地一声就把册子合上!
“师姐,里面写了啥啊?”
“没……没什么……”苏釉双手死死地合紧册子,僵硬转头,对蔡小纹皮笑肉不笑:“什么都没看到……我觉得还是不看的好……这可能是师叔的私隐记札。偷看的话,眼睛里会长挑针……”吾,挚爱,泉……几个字闪闪发光真是亮瞎了苏釉的眼。她决定绝不能让蔡小纹再瞎一次。蔡小纹那颗淳朴的少女心,一定接受不了这个突然的打击。
“咋可能看看就长挑针呢?你不是说不要相信迷信吗?”既然会长挑针,那真的不会变成疯婆子吗……蔡小纹还是有点担心。
“笨蛋小蚊子!你怎么只顾要看!小心我回去告诉师叔!”苏釉果断把偷窥的责任推给蔡小纹,然后抢过她手里的画稿小印,连同小册子一股脑塞进盒里,然后关盒,飞快藏回发现它的暗格,用尽力气把抽屉推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