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瘪着嘴觑她一眼,随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打算找她秋后算账,“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在我屋里。”
陶淞年嘶了一声不乐意了,瞪着眼举起手虚指着我,听起来义愤填膺,“不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帮你找人检查一下空调吗?怎么说得好像我故意私闯民宅似的?我说,过河拆桥也不是你这个拆法啊!”
我眼珠子朝上翻起,转了转脑瓜子,还真有这么回事儿,只是先前有点措手不及我就一时没想起来,“那好,这就不说了。你刚刚暗戳戳跟她抬杠干什么?看戏看得可高兴哦?”
连我都觉得陶淞年的举动有刻意的成分,宁冉脑子那么好使,肯定早就看出来陶淞年是故意摆出那副主人家的姿态,这对我们当前的状态来说还不知道是好是坏。
陶淞年这个人我还是有些把握的。她倒不是真的对宁冉有敌意,纯属性子使然,抱着一种好玩的心态。毕竟这些年里我们的关系一直都维持在好朋友的轨迹上,早就没了那些不清不楚的心思,她也没道理耍这种小把戏去膈应宁冉。
然而我能理解,不代表宁冉也能理解。
电梯终于慢吞吞地到了一楼,我们前后脚走了进去。
“嗨呀,我就是想看看宁冉什么反应嘛,还不是替你操心的啊!”陶淞年惯常地靠在电梯摁钮旁边,选好了楼层,耍赖一样的语气替自己解释道。
“我还得谢谢你是吧?那行啊,说说吧,都看出什么来了。”我低声嗤笑,不由摇了摇头。真是信了她的邪。
陶淞年偏着头一脸戏谑地盯着我,笑嘻嘻的样子看得我背上一阵恶寒。
“笑什么笑啊!”
“我乐意~”陶淞年无视我故意装出来的凶恶表情,拿手肘轻轻捅了我两下,“我看出什么不重要,你感受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没忍住斜了她一眼,脸上痒痒的在升温。
“说说呗,怎么突然就要一起住了?谁提的?你啊?”
瞧这话问的,我再怎么没出息,也干不出来这事儿啊。
“我妈提议的。一天到晚尽给我添乱。”我蹙着眉头没好气地嘀咕。
“不像吧,我看你还挺高兴的啊?”陶淞年捂着口鼻,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出来她在偷笑吗。
我龇了龇牙,率先走出电梯。
“嘿!你打我干什么!”陶淞年摸了下后背,也跟着出来。
“你欠打。”
走了两步我又停了下来,望着走廊尽头的窗户,有些犹豫地低声轻叹:“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太容易动摇了。”
“按理说我年纪也不小了啊,早该变得更成熟稳重一些,我不应该这么轻易地让宁冉重新走近我的生活。起码目前不应该这样。”
“但是……”
陶淞年跟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这很正常。换了谁都不一定能完全保证自己不会有任何波动。只要你还在意她,就会不受控制地被吸引,情绪总会被影响到。”
“抗拒只能徒增烦恼。你不过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而已。你以为压抑自己的真实意愿就是成熟的表现吗?不是的。能够找到问题所在,并彻底解决它,才算是长大成熟了。”
“这不仅是对你,还是对宁冉都是一样适用的。你们之间有问题,而且还不止一个。但是一切都可以解决。我觉得你们自己也已经认知到了,那之后只要着手处理掉就好了嘛。”
“宁冉回来你是开心比较多呢,还是埋怨不满更多?”
“……”
“那不就结了?虽然痛,但你同时也快乐着。”我的沉默已经是最清楚的答案。陶淞年轻笑一声,从我旁边越过去,背身挥手招呼我,“快点来开门啦。”
我倒不是真的想要听她说什么大道理,因为我很清楚陶淞年的歪理邪说其实有一种特别的安抚作用,我只是想要从别人嘴里得到一个印证——我现在的心情都是正常的。
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地沉浸在即将和宁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紧张感中,而不需要为此过多地苛责自己,为自己不坚定的态度感到难堪。
我知道这样显得我过于软弱,好像只要她一招手示好,我就颠颠儿地凑上去,完全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考虑对我自己是否公平。
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当然可以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无视她,将这场冷战进行到底。可是在惩罚她的同时,我也没有放过我自己。
陶淞年问的问题正中红心,宁冉的回归当然会令我忐忑不安,然而与这种情绪共存的,还有一丝愈发浓重的喜悦感。这是我没有办法否认的。与宁冉见面的次数越多,它就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