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陶淞年挑起了话头,不至于一开始就冷场。
“你们现在刚分了班,应该还不太忙吧?不过高二还是不要玩得太疯了,该学的时候还是得专心,否则上了高三就是在还债啊,太痛苦了。”陶淞年皱着鼻子笑一下,不住地摇头叹气。她看起来比前几个月还清减了不少,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肉,现在下巴更是尖利,五官被衬得愈发立体。
我挠了挠耳旁的鬓发,“嗯,还好。现在还应付得来。”
陶淞年点点头,坐直了身子,目光温和地直视我,“不是学习上有问题的话,那是什么事情需要跟我讲?”
“呃……”我一时组织不好语言,轻轻拧着眉心低头沉吟,半晌了才堪堪憋出几个字,“我……对,对不起……”
陶淞年的眉毛一下子挑起,似是有点发愣,随后极快地反应过来,缓缓地勾起了嘴角,眉眼里仍旧盛着一丝笑,“看来我说的没有错了?不止是宁冉,还有你自己吧?”
我不自然地眨眨眼,紧抿着嘴唇,不太敢直面她,沉默良久才低声苦笑,“是,过去我想得太简单了,现在像是终于拨云见日。不好意思麻烦你操心了。”
“欸,不至于的。你根本不需要道歉啊,这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她见我这个样子反而安慰起我来。
“我就是觉得,这样不清不楚的对谁都不好,我过意不去。”
陶淞年轻叹一口气,身子前倾撑着下巴,“舒榆,你不需要对我感到愧疚。真的。”
她的语气听上去并不是假装的,我犹豫了一下便抬起头迟疑地望着她。
“你没有欺骗我什么,也没有做过什么承诺,根本就不欠我的。我知道你在意宁冉,早在我告诉你那个猜想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可能会出局的准备。毕竟从一开始,你和我就都没想过一定要怎么样,不过是一时兴致所起,不是吗?”
“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跟你认识并且成为朋友,对我来说又不亏。”陶淞年的目光满是真诚,“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没有人是无往不利的吗?如果有机会当然可以试着争取一下,可是不必抱着太大的决心。我没有那么执着一定要求一个什么结果,没有那个必要。凡事点到即止开心就好。”
她的神色看不出丝毫的勉强,眸光温润,跟之前一般坦荡,让人不由的就信了。
我想起先前盘踞在心上的歉意,觉得自己有些多虑,她如果真会介意,怎么做到直白坦诚地告诉我关于宁冉的猜测。要是假装出来的大方,未免也太逼真了。
陶淞年待我沉思片刻,才又接着问起,“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有进展?”
我从思绪中抽离出来,鼓着腮帮子摇摇头,“没有。”岂止是没有进展,关系反而疏远了。
陶淞年略微挑了下眉,讶然笑道:“怎么?你什么都没说?她也没提?”
“她可能还觉得我没发现,也不知道我对她……”我垂下眼睑瘪着嘴,心里有些闷,“我觉得她不想我知道。”
“为什么?”陶淞年似乎颇感意外。
我长舒一口气,“我太清楚宁冉的性子了。她在做决定的时候一定会考虑结果,如果没有把握,那就不会去做。”
“宁冉太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她心里有一杆秤,有她自己的原则。”
“她既然一直没有提起,甚至愈发冷淡地处置,说明她觉得现在还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或者也可能是觉得我还不足以接受这件事。”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好的时机?”陶淞年失笑道。
我揉揉脸颊,目光黯然,“如果我估计的没有错,起码在我们高考前她都不会提起,一直保持这种不近不远的好朋友关系。”
对于宁冉的想法我能摸个七七八八,把握还是很大。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静下心等着,还是怎样?”陶淞年收敛了笑意,神色认真了些。
“呵,我能怎么办?”决定权又不在我手上,“我当然只能好好配合她,做个称职的好朋友。”
陶淞年听完眼角不自觉抽了一下,伸手在眉毛上来回抚弄,语气逼人,“你确定自己在配合她,不是躲着她?我记得你文理科成绩还挺平衡的,没有必要舍弃理科跑去文科班吧。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我霎时愣在那里,缓缓地眨巴眨巴眼,强自镇定地笑起来,“和分班有什么关系?我没理由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