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没有听清,俯身去听。
温热的呼吸吐在耳畔,痒痒的。
她说:“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于归转身离去,用干净的袖子擦了一下眼角,走到分诊台前跟护士打了个招呼:“走了啊!”
小护士站起来:“诶于大夫,电梯在那边”
“不了,我赶时间!”于归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消防通道里。
直到四下无人,十六楼的高度她跑到一半,延时灯熄灭,漆黑的楼道里只有安全通道散发出来的绿光,她扯着沉重的呼吸坐了下来,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陆青时女士”面色冷淡的医生点了下头。
“顾衍之女士?”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略带询问的语气,顾衍之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点了点头。
“好,那请你们在这里签字,签完字之后再摁个手印”
白字黑字的协议一式两份,陆青时签完自己的,她的也递了过来,她轻轻按上手印,交给工作人员盖上公章。
协议就从此刻生效了,直到手挽手走出了公证处的大门,顾衍之还是有些没回过味来,从今天起,不,从刚刚起,她们就是彼此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了?
陆青时看她一眼:“后悔了?”
质朴的消防教官赶紧摇头,攥着她的手紧了些:“不不不,是我的荣幸”
大清早起来,两个人竟不约而同都从衣柜里拿了正装出来,她打了领带,自己拿发胶抓了抓头发,陆青时化了淡妆,长发盘起来,露出洁白的脖颈,收拾完之后看着对方俱是一怔,随即笑起来。
陆青时到底脸皮薄,想当年结婚领证的时候也没这么庄重过,不禁有些耳热,白皙的脸上扑上两朵红云,惹得她又想过去亲她,折腾好一阵才拖拖拉拉出了门。
此刻手拉手走在一起,竟感觉像是新婚,虽然没宾客也没酒席,但从此以后就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两个人商量着要去哪吃饭,陆青时说随便点,她说不行,还是买菜回去做吧,吃的放心点,此时阳光正好,索性就顺着长街一直走下去。
临近新年,大街上处处张灯结彩,有小孩在公园里踢足球,老人们三五成群在凉亭里下棋,锻炼的年轻男孩女孩们不时从她们身边跑过。
顾衍之拉着她走上了河堤,锦州市依山傍水,江面上漂浮着细细碎碎的浮冰,万里无云,阳光照得白茫茫一片。
走了会儿,陆青时有点累,两个人找了个台阶坐下来,顾衍之没放开她的手,长长的腿搭在下两级台阶上。
她偏头看她,栗色的头发在日光下色泽更深了一些,脸上有些绒毛,微微弯起的唇角和她在一起就不曾放下去过,察觉到她的视线时,更是转过来冲她粲然一笑。
整颗心就温暖起来了呢,陆青时也极淡地弯了下唇角。
她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拒绝我的求婚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呢”
陆青时轻轻摇头,面对她的时候神情总是柔软而安宁,和手术台上判若两人。
“只是觉得国外的一纸婚书在中国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意义”
像上次她重伤险些被爷爷拔掉管子一样,遇到这些特殊情况,谁都没有办法做主,但签了协议,指派对方为自己的意定监护人之后,她们拥有了和亲属同等的权利,这也是陆青时咨询了好几位律师之后给出的答复。
当然,如果她有任何不幸,顾衍之也会获得她的全部遗产,这是写在另一份遗嘱里的,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
顾衍之轻轻揽过她的肩头,靠在了自己身上:“你在我心里大过全部意义”
陆青时笑,还是对她直白的表达有些脸热:“你从哪里学的这些骚话?”
“还用学吗?对着你自己就会说了”
顾衍之轻描淡写一句话,还冲她挤眉弄眼的,医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微微红了脸,拧了一下她的胳膊。
消防教官不甘示弱,挠了一下她的咯吱窝,两个人打闹在一起,陆青时前俯后仰地,被人抱在了怀里,碎石子从她脚下滚落下去。
“小心”
鼻尖对鼻尖。
陆青时挪开了视线:“放我下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不放,什么东西,就这么给”顾衍之不依不饶,有公园散步的人看过来。
陆青时垂下目光,也不知道是太阳照得脸色有点红,还是真的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