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远一点的地方六个操作台依次摆开,所有的医生全副武装,抱臂而立,那是他们的战场。
麻醉小组站在患儿最前方,各种精密的仪器连上了傅佩琪的身体,体外循环也在随时准备着。
最外围站着的三大医院前来观摩学习的优秀学生,于归抬眸看去,手术室正中央的摄像机亮着红光,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必将永载史册。
大会议室里暖气开得很足,刘长生不停喝着水,倒茶的小医生跑了几趟,旁边坐着的是其他医院领导,以及多伦多大学的教授们。
实时画面将手术室的图像清晰地投影在了大屏幕上,包括达芬奇机械爪的动作都一清二楚。
所有人端着茶杯的手都是一滞,半晌后,又松了一口气。
“胃组织获取完毕,第二手术小组马上开始剥离肿瘤”。
维克多操纵着机械爪把病变的胃放进了大托里,刘青云立马端了起来,第二手术小组的成员就站在他的背后,接手过去,以年老的消化外科教授为主展开了剥离手术。
他把眼睛从三维图像上挪开:“通知第三手术室,可以开始切除了”。
巡台护士拿起了墙壁上的电话,隔壁手术室的铃声响了起来。
“好的,知道了”。
麻醉医坐在椅子上挪向他:“傅总,我们要开始了”。
傅磊闭上眼:“好的,麻烦了”。
氧气面罩戴在了他的口鼻上,机器开始运作,不一会儿,麻醉药开始在他的血液里发挥作用,傅磊很快陷入了沉睡,心里有个小人儿越来越小。
宝贝,要加油,爸爸和你一起。
“真的吗?!爸爸会和我一起进手术室?!”小小的孩子插着鼻饲管,有些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傅磊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容和蔼:“当然是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不光会陪你进去,你醒来的时候,爸爸也会陪着你”。
“哇!爸爸太好啦!!!”
“维克多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眼看着第二手术小组已经开始了工作,隔壁的肝叶切除也在进行中,于归有些着急,直接用英语问他。
维克多额头渗出一丝薄汗:“我美丽的姑娘请再等待一下,胰脏的摘取完成后立马开始”。
用开胸器撑开的腹部里,几个器官被肿瘤包裹缠绕在一起,光是拿出来就有些棘手。
于归没有理睬他的调侃:“情况比想象中的复杂,我怕时间不够”。
维克多终于把视线从计算机上离开了一瞬:“你想怎么做?”
“你摘取其他器官的同时,我来剥离心脏的肿瘤”。
刘青云看着她低声道:“虽然事先做过这样的模拟,但傅医生并不在台上,你有把握吗?”
于归知道摄像头在拍,也压低了声音,但神色却是分外坚定的。
“这种情况我们不是也模拟过,只要按照步骤来,配合得当,应该可以”。
刘青云一愣。
那是三天前,常规模拟手术结束后,他正准备离开,于归又叫住了他。
“师兄,再陪我练一把吧”。
“练什么?”
于归坐在操作台前看着她,那一瞬间他从她的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练极端情况下的模拟手术”。
这也是陆青时曾跟她说过的话。
于归眉眼清亮,一字一句:“如果傅医生不能参加手术,或者麻醉时间不够,需要我们争分夺秒,又或者出现了无法预估的大出血,再或者达芬奇手术失败”。
她顿了顿:“这些,我统统都要先模拟一遍”。
“Oh,好吧,谁让我总是这么绅士呢,美丽的女士您请,注意不要损坏到我们小天使脆弱的血管”。
维克多又把脸移回到了屏幕上:“毕竟,你知道的,心跳停了,器官取出来也就没有意义了”。
郝仁杰把儿童专用的小号器材递到她手里:“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维克多阴阳怪气的”。
“人家说英语你都能听出来阴阳怪气的”刘青云头也没抬,两指捏着电刀小心翼翼活动着。
“他很厉害”于归把电刀放进托盘里:“血管遮断钳”。
“怎么说?”郝仁杰伸长了耳朵。
“和陆老师一样,出生于加拿大的医学世家,先后在美、日顶尖学府进修,约翰·霍普斯金医院和东京大学病院都想他留校任教,你说牛不牛逼?”
“啧啧,是个大人物”郝仁杰说归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