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白英最终还是会因为她的隐瞒而心生嫌隙,她或许就要更为凄惨地含怨而去。
——那一次坦白,安的不仅是京墨的心,还有白英的心。
简而言之,也算是因祸得福。
从那以后,过去未来的走向便完全不同了,更简单来说,京墨已经将前世与今生彻底分开。
前世是她的过去,有无数无法弥补的遗憾,今生是她可以把握的现在。
未来仍是正在由她创造,没有所谓“改变过去”一说。
直到将前世与今生分开的那一刻,京墨才真正解开了心结,开始了她的这一生。
在京墨垂眸回忆往事出神的时候,白英已经叫来了下人,换了两杯热茶上来。
蒸腾的热气氤氲在微凉的空气里,慢慢回旋着上升又消散,被扰乱了视野的京墨逐渐回过神来。
“坐下说吧。”京墨直起身,退离了白英的怀抱。
突然钻入的冷气让京墨微微打了个颤。
下一瞬,白英便将叫下人送来的外袍披到了京墨身上。
眼下刚入秋不久,天气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逐渐凉下来,对白英这种常年习武的人而言并没有太大变化,但京墨身子骨弱,对温度的变化就有些敏感了。
京墨不由失笑,心头又生起一阵暖意。
白英看着并不像是那种特别细致的人,但每每对上京墨,便格外细心。
“那个人……”白英在京墨身边坐下之后,才开口问起先前的问题。
“那个人交给我吧。”京墨抢过了白英的话头。
“嗯?”白英不解地看过去。
“那人并非主因,何况他身后的组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查起来盘根错节,一时也解不清楚。”
京墨伸手捧过茶杯,稍微有些烫的温度让她不由抖了一下。
“只是有些前因可能我也想错了,必须从细枝末节处查起,陛下政务繁忙,怕是没有这个闲暇亲力亲为,倒不如交于我,若是实在担心我便隔几日汇报一次罢了。”
“我没——”
白英一皱眉,还是放心不下,刚想说她没什么事,就见京墨一抬头,便起了身,打断了她的话。
“五殿下怎么也来了,京墨失礼了。”
京墨倒是洒然地一顷身行礼,白英却是僵在了原地。
后面未尽的那个“事”字便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五公主与白英自幼关系便极好,可以说除了京墨外,五妹便是白英最信任的人,所以白英自然也不会太防备她,竟是连她进来也没有太多警觉。
而此刻,五公主便站在小院门口,瞧着白英这边的情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白英心虚地不敢回头,只能捧着茶杯,低头盯着那浮沉的茶叶一圈圈旋转漂浮。
得了京墨的招呼,五公主连忙叫起顺道打了招呼,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皆称得上是和颜悦色,就连前几日留书出走的事也没多提,只是细细问了她近日身体如何,在这小院住得可还习惯。
两位公主的父皇母后皆是心大到管生不管养的人物,白英身为天定的继承人尚可,自然是受到各方的关注关照。
而五公主,除了身边按例教养的人外,养大她的几乎就可以说是她三姐和京墨了。
虽说这两位姐姐也没比她大多少,但都出离的早熟,确实在五公主的生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类似“长辈”的痕迹。
所以五公主对京墨一向敬爱有加,几乎就是当亲姐姐一般看待,平时也极为客气关心。
但等五公主与京墨问候完,转向白英的时候,这位亲生的亲三姐可就没有京墨那样好的待遇了。
“皇姐,不知道您刚刚所说,是‘没有’什么呢?”五公主言笑晏晏,却咬牙切齿,咬重了当中的某几个字节。
果然是全听到了。
“呃……”白英一梗,下意识转头看京墨,然而后者正低头喝茶,看起来十分的专注,并没有任何解救她的意思。
白英无奈,只能转回头,与五妹对视片刻,眨了眨眼,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无辜而略带讨好的笑。
五公主一滞,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捧起刚刚下人送上的茶杯,给自己灌了两小口,润了润嗓子,便开始盘点她三姐的“罪状”。
“皇姐,既然你人已经回来了,是不是该处理点正事了?前面压下来的公文暂且不提,反正我是不会再帮你做苦力了,朝中大臣的牢骚你不听也就算了——还有在你……离、宫、出、走这段时间,隔壁琼国来使已到,你是不是该见见了?若是被隔壁当做我们态度轻浮再度引战可就不是好事了,您说是吗,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