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登仙_作者:张晓晨(10)

2019-04-27 张晓晨

  第二日半夜,清胥便站在了云霄峰下。

  万阶玉梯,她走了约有两个多时辰,脸色白了又白,原本痛楚的躯体,都快要失去了知觉,终是在破晓前赶到。

  原本隐匿在夜色里的落乌树,从树根处亮起点点微光来,愈发灿烂而夺目,

  那金光沿着树身向冠顶汇去,描绘出一道道金光流水纹,透过树身愈发炽亮,光芒耀眼,

  就只听得远处天鸡啼鸣,无数金芒朝着树冠顶喷薄而出,一轮金乌跃上了天际,仿佛是挟着金芒万丈,又仿佛是洒下了磅礴的金色瀑布。

  金芒如细雨洒落在落乌树碧绿的叶片上,汇成一颗颗滚动的露珠,仙气惊人,想来这便是金仙露了。

  清胥取过玉壶,小心翼翼的接在每一片叶片下方,手指轻弹,金露就滚进玉壶里,发出清脆的滴落声。

  清胥不敢耽误,看着枝繁叶茂的巨树,一点一滴的收集着金仙露。

  金乌渐渐散着灼热温度,那碧绿的叶片从碧转成黯,逐步变成赤色,随着叶片散着的炽热,金仙露在点点蒸腾着。

  直到装到满满两壶金仙露,清胥方颓然坐下,两腿生疼,手也僵硬的有如千斤重,额间满布密密的细汗,

  连抬手擦汗的动作,做起来也要让疲惫的身体,经历一阵酸痛。

  她慢慢直起身,脸上来自金乌的刺痛,仿佛唤醒着魂魄的烈焰,烧的她体内寒冰与烈焰交加的疼,那张脸愈发没有血色。

  清胥把两壶金仙露交给降灵时,她先是欢喜,看着清胥的脸色,又是为难,

  “你,的脸色,着实难看,要不我和神君说说...”,

  “不必了”,清胥说道,“每日我都会取两壶金仙露放在忘忧山下,小仙君记得来取”,

  降灵苦恼地挠着头,“神君过两日不在,你取完金仙露就歇息罢,三日后,神君会去文溯阁,你在那前整理便可”,

  清胥颔首,说道,“有劳小仙君体谅”,

  降灵望着她虚浮的脚步,脸上神色变了又变,跺了跺脚,扇着小肉翅往忘忧阁飞去。

  第5章 桃花

  第二日再取完金仙露后,清胥就去了文溯阁。

  自登仙界后,身体的疲倦酸疼,心里的哀悲苦涩都愈发清晰,不似神仙,倒像是凡人。

  文漱阁,琉璃瓦,绿色廊柱与雕花窗栏肃穆雅致,内穹顶绘着河马负书和翰墨卷帙,意境淡然悠长。

  满目的经书典籍,阁间有一张桌,摆放着一副残局的棋。

  窗前有一张榻,榻上随意散落着几本典籍,榻前的矮几上摆着一盅茶,茶水碧绿,仙气氤氲,

  清胥先是一愣,伸手去碰,果然早已失了温度。

  昨夜,她应该还在的。

  洗净茶具,整理典籍,一一放在榻边。

  那副残局的棋,黑白棋子相互制衡,劫劫循环,形成死局,棋子零落,看似杂乱,却又牵制,看进去,便陷入一种牵扯不清的感觉。

  棋如心境,原来她并非心静如水。

  不知为何,清胥嘴角便忍不住上弯,她盘坐在桌前,凝神思索,玉手执子,轻轻放了一枚白子到棋盘里,顿时局面豁然开朗。

  何必拘泥一隅,放眼天地,心胸自阔。

  压在胸口沉甸甸又晦暗不明的情绪,如一口浊气,轻吐而出,清胥拂过案桌,她的气息仿佛还残留在此处,如清风玉露。

  天泽山的杂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反正除了两壶金仙露,金旭池的水和碧雾新叶外,那位神君也不会过问,至于降灵那只仙兽,除了吃,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成不变的景致,一成不变的杂事,还有她一成不变的诺言,永不相见。

  清胥的心也愈发往下沉,沉到无尽的深渊,又升起了一股悲凉。

  她常常坐在孤月峰,倚靠着树,两腿垂落在山崖,衣袂翻卷,手边摆着一个酒壶,

  那是她自己酿的琼花露,里面加了梦灵果,只可惜,在下界能让人一口醉三年的梦灵果,在仙界不过是让人酒意醺然罢了。

  山风卷着衣袂,在寂静的夜里,远远看去,就能看到忘忧山那间屋子里的星点微光。

  那间屋子四周的桃树,是无忧三百年前亲自种下的。

  从桃枝长成枝繁叶茂,桃花灼灼盛开,她常常一袭黑衣坐在桃树下,任的花瓣散落在肩上。

  众所周知,魔宗圣女最喜的便是桃花,每当她坐在桃树下,清胥便知道,她在想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