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说过,修仙之路,本就孤寂,以她清冷的性子,何来寂寞?
何况,留去都是她的决定,她要走,我也绝不拦她”,无忧负手而立,神情淡漠。
不过一百年,她就会倦么?
她在天泽山已整整四百年,孤寂早就刻入骨,融进血里,不可分割。
“仙子,我从蟠桃宴给你带了只蟠桃”,降灵喜滋滋地落在孤月峰,
就见那人坐在树下,远眺着忘忧峰,灵月湖的水被她从殿前引到山崖边,汇聚成一汪池水,明月倒映其中,清风徐徐。
“降灵”,她扭头看来,银发飞舞,倒映在池水里,跟明月清辉呼应,一时竟美的不可方物,双颊染上粉霞,手边握着一壶酒。
降灵那次喝醉,才知道,壶里的酒,根本不是看上去的一点点。
壶里有乾坤,根本就可以装下一汪潭水罢,否则她一只仙兽,怎么可能会醉。
降灵宝贝似得把蟠桃塞到她手里,坐在身侧,手指忍不住卷着她的银发,白雪如霜,
“蟠桃可增加仙力,淬炼仙基,登仙后五百年,你会迎来小天劫,若是没有仙力加持,就会灰飞烟灭”,
降灵开口道,“这都一百年了,可你的仙力毫无长进,文漱阁那么多经书典册,你可有好好看?”,
清胥淡然一笑,她伸手捏了捏降灵的脸,“没想到小仙君居然担心我修炼的进度了”,
降灵脸红红的,“虽然我是比较懒,但我吃仙果勤快啊,这么多仙丹灵药在肚子里,小天劫和大天劫都拿我没办法”。
见清胥笑而不语,降灵催着她吃蟠桃,“快点咬一口,是不是很好吃?”,
清胥只得咬一口,清甜可口,精纯的仙力涌入腹中,滋养经络,“很好吃,谢谢你”,
“你,也不必客气”,降灵有点心虚道,清胥每日取的金仙露,一半都进了它腹中。
她坐在清胥身侧,小手无聊的东摸摸西抓抓,见她也不常说话,许是独自呆久了,话语也少了。
孤月峰实在是太冷清,降灵呆不住,苦恼的挠头,“那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清胥仰头望月,衣袂翻卷,夜风送来一句轻柔的低语,“五百年的小天劫么...”,
她的手一歪,蟠桃脱手坠去,滚落山崖。
蟠桃宴后,天泽山莫名的热闹起来。
从东海来的东珠、红珊瑚树,到香囊、手帕,隔一段时间就会送到天泽山。
香囊绣着翻飞的蝶,香帕描着并蒂的莲,赤色绳结缠着金线打成一条龙,护着洁白莹润的玉,送来的东西藏满了欲语还休的心思。
天泽山没有别的仙侍,只得一个清胥,每日便把陆续送来的礼,全放在忘忧峰下。
降灵苦恼的拿着这些东西,抬眼问无忧,“神君,这,这,三公主,该不会是看上你了罢”。
“谁让你收下来的”,无忧不悦斥道,
降灵抿了抿嘴,“天庭送来的,仙子只得收下,扔在忘忧峰下了”,
无忧冷着脸,“谁许她多事的,你告诉她,不许收礼!”。
不收礼,堆在天泽山脚下的东西,便如小山似得,日复一日的增高。
“公主,这些日子有天奴嘴碎,说是公主,明面上说是报恩,实际上是看上天泽山的神君了,可,可那神君眼下可是女子”,仙娥犹豫说道。
敬衡笨拙的绣着一对比翼鸟,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管他们说什么,说报恩也好,钟情也好,总之,我就是恨不得跟她亲近”,
“男也好,女也好,在仙界,又有什么区别”。
“公主,天妃若是知晓了,我等都要受惩罚的”,仙娥担心说道,
敬衡随意的摆手,“无妨的,有父尊在,母亲不会罚我的,毕竟我可是父尊唯一的公主”,天帝孕育五子,唯有一女,自是格外宠爱。
“可,听说,天泽山里,除了那只仙兽外,还有一个仙娥,是天帝赐的”,
“嘶...”,敬衡的指尖不小心被刺破了,挤出一颗血珠子,她抬眼道,“天泽山除了神君和仙兽,还有一位仙娥?”,
仙娥点头应道,“百年前进去的,没出过天泽山,听闻是下界飞升的修士,恐怕与神君是旧识,才得以留在天泽山”。
敬衡沉吟片刻,问道,“容色如何?”,
仙娥迟疑道,“听典录仙官说,生的是芳华绝代,风姿绰约,本是要留在天帝的通明殿,可不知为何,天帝遣去了天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