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晚拿手帕随手擦了擦,定了心神,才去开门,对着林幸微笑,“小幸怎么了?”
徐溪晚是个很会掩藏情绪的人,林幸却还是敏锐地觉察了徐溪晚的情绪波动,“晚晚,你不开心么?”
“没有。”徐溪晚笑道,“有小幸在,我每天都很开心,以后只会更开心。”
“你不开心,我知道的。”林幸担忧起来,“晚晚,你把不开心的事告诉我吧,老师说,难过的事憋在心里,会越来越不开心,只有说出来,心情才会好。”
“真是越来越机灵了。”徐溪晚曲起食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林幸的脑袋,“好吧,我告诉你。”
她牵着林幸走回客厅,把林幸抱在自己腿上,下巴垫着她的小肩膀,才说:“我想起我母亲了。”
林幸不明白,“晚晚的妈妈怎么了?”
徐溪晚说:“她死了。”
林幸沉默地垂着眼。
“我妈妈也死了。”林幸轻声道,“我从来没见过她。”林幸想,原来晚晚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你想她么?”
“被打的时候会想。其他的时候,想的很少了。”林幸说,“我习惯了。”
徐溪晚抱紧了她。
“我也想她。”徐溪晚说。
林幸问:“你妈妈么?”
“不,你的妈妈。”
提及故人,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很难过,晚上睡觉时,林幸在梦里都抓着徐溪晚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松开。她很怕徐溪晚也跑掉。
到了第二天,徐溪晚才想起来问林幸,“你还想不想去给徐亦晴过生日?”
“当然想了!”林幸肯定地说,转眼又犹豫起来,“可是……可是晚晚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
“谁说不去了。”徐溪晚笑说,“我也去,带小幸一起去。”
林幸迟早得住在那个深宅里,不论她愿不愿意,提前熟悉一下那里的环境,总没有坏处。
……
如此庞大的宴会,设在徐家显然不合适,这次的宴会地点分作两处,徐家宗亲在徐家主宅里举行私人聚会,其他的商业伙伴、媒体记者和外戚都在徐家名下的一处私人酒庄接待,离主宅不远。徐亦晴是这场宴会的绝对主角,两头来回跑,累了个够呛。
徐溪晚收到的请帖,地点是徐家主宅,这也是误打误撞,徐亦晴本来是想把她和林幸当作自己的特别来宾介绍给家人的,压根没想到徐溪晚和徐家早有关系。
徐溪晚带林幸从徐家大门进入,老管家早早地在门口恭迎。
管家身体好,熬走了徐家老太爷,又熬走了徐家老爷子,这回估计连徐泰宏也撑不住了,这个老管家的身体看起来依旧硬朗,穿着熨帖的西装,花白的头发梳得整齐,精神矍铄。
外来车辆一律不能开进徐家主宅,徐溪晚在主宅门口下了车,把车钥匙交给侍者代泊,坐徐家准备的专车进入主宅,管家见她,鞠躬行礼,“二小姐。”
徐溪晚点头,“管家,别来无恙。”
“托徐家列祖列宗的福。”管家亲自为徐溪晚打开车门,“二小姐,请。”
徐溪晚也未多言,牵着林幸上车。
林幸小手一直紧紧牵着徐溪晚,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徐亦晴说过自己家很大,却没想到这么大,而且人好多,各个都是不苟言笑的,看得林幸心里发毛。
林幸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徐溪晚,矜贵冷淡,和周围冰冷的一切融为一体,仿佛她天生就是这样森严的大家族中的一员。
事实上,她的确是。
“晚晚,我们回家吧。”坐在车里,林幸凑在徐溪晚耳边小声说。
徐溪晚牵着她的手,微微一笑,“为什么?”
“我……我怕……”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徐溪晚拍拍她的手,“再说,不是要给徐亦晴庆生么。”
“我们跟姐姐说一声,明天再给她补过吧,好不好?”
“那可不礼貌。”徐溪晚撑着下颌,微微歪着头,淡淡地笑,“再说,总有这一天。”
林幸打了个寒颤。徐溪晚的手向来温暖,这天却格外凉。
到了主宅,最先遇到的是徐兴言,即使仲夏时节,他也穿着全套的黑色西装,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他在回廊的长椅上看书,一本旧书,书页早已泛黄,他指尖轻抚页边,泛出半透明的色泽。
这几代的徐家嫡系,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样貌,否则徐泰宏当年也不会骗得徐溪晚的母亲死心塌地。徐兴言从小就长得秀气,又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心脏毛病,他父亲从小拿他当女儿似的照顾,更养出来一股文雅忧郁的气质,要不是他穿了西装,林幸差点以为这是一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