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对了，你上次的烤鸡味道很好, 今晚是不是还可以吃？”
“这越靠近青丘，似乎就越危险。那些厉害的恶妖常常出来作恶，咱们可得小心些。”
“诶，这路是不是不对啊？怎么越走越长，没得尽头一般呢！”
……
终于，半枳迦实在忍无可忍，冲她吼了一句，“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噜儿对他做了个鬼脸，原本就不太乐观的长相，着实像是真的鬼。
半枳迦气恼的不愿看她。
梵叶打了个佛礼，轻轻一笑。
这一路荒凉却是因着噜儿活泼性子，让一切似乎变得也没有那么糟糕。
又行了几日，荒凉之地隐约笼着一层杀气。
梵叶回头看着背上的人，皱眉叹息。
半枳迦有些不解，“这丑丫头越来越能睡了，现在天还未黑，她都已经睡着了。”
梵叶道，“离青丘越近，噜儿入睡的时间好像也越早。现在白日里她都是昏昏欲睡，不知清醒。”
半枳迦点点头，“你这样一说，还真的是。”
梵叶的眉头锁的更深，“不知她与青丘究竟有什么渊源。”
半枳迦也不明白，“也许，等到了青丘自然就明白了。”
梵叶恩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其实你不必跟着我，你不是一直想去找小鱼么，你现在就可以去了。”
半枳迦停下脚步，看着梵叶，“你不是说她已成了东极之巅紫琼山上的一颗顽石么？”
梵叶也停下脚步看着他，“紫琼山上的顽石不计其数，想从那些顽石中找到小鱼，的确不容易。但事在人为，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我此去青丘，福祸未知，但你去紫琼山寻她，有心，则灵。”
听梵叶说完这话，半枳迦沉默了好一会儿。
“可是青丘之事有变？”
梵叶摇头，“青丘的事与你无关。”
半枳迦却是冷声一笑，“你当我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吗？”
梵叶看着他，半晌，轻声道，“我当你是朋友。”
朋友二字让半枳迦有些恍惚，他做了地府鬼差这么些年，从未有人说会当他是朋友。他向来都是按着地府的规矩做事，从不与人打交道。鬼差的工作简单，无法勾魂拘鬼，其实也不需与人打什么交道。
五百年前，他因一时大意没有看住，让梵叶入了妖道。佛祖罚他去了地狱受过。他本该恨梵叶，但也是因为梵叶，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心，他才明白自己为何对做鬼差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有了心，有了记忆，也就有了期待。
他信梵叶，信她能带自己找到小鱼，也信她一定会改变这天地。
直到这一刻，他终不再那么相信了。
“上古的妖兽几乎都已灭绝，有些是因为天灾，有些是因为人祸。而青丘，是因为鹤颜。我知道，你为了那小狐狸，自然不会放过鹤颜。我也知道，这一次去青丘，想必你心中比谁都清楚。这是佛祖给你最大的考验，与生死早就无关。有关的，仅仅是那小狐狸。我既然说了会帮你，就绝不会食言。我虽敌不过鹤颜，至少对付青丘那些恶妖还有些把握的。”
“半枳迦。”梵叶喊道，忽的浅浅一笑，“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我去青丘，是想找到自己的快乐。你的快乐不在青丘，而在紫琼山上。如今天上地下所有人都盯着青丘，紫琼山到没有人在意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谁也不能保证还有没有下一次。”
半枳迦的心狠狠跳动一下，抬头，目光复杂。
“你让我走，究竟是不想连累我，还是真心希望我找到小鱼？”
梵叶面上带着笑意，眸底清澈如水。
“紫琼山上天气恶劣，你可别在让她等太久了。”
半枳迦稍稍思索，衡量之后，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
“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你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我知道，你对那小狐狸是极好，就如小鱼对我一样。她已经等了我很多年，我不想她再等了。就算翻遍紫琼山的每一颗顽石，总有一个会是她。”
他说完，便对着梵叶弯身行礼，“多谢！这一次算我欠你的，若有机会，你要我做任何事，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梵叶打了个佛礼，“阿弥陀佛，我记下了。”
直到半枳迦的身影消失在这一片荒凉中，梵叶面上的笑意便也随着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