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面无表情:“是吗?还真是一只讨厌的虫子,专往我嘴上飞。”
蔺苌:“……呵呵,是挺讨厌的。”
段翎把嘴上的纸拿开,一边摩挲,一边看了一眼放在旁边被剥了两层的纸,意味深长道:“这张纸也挺讨厌的,还比别的纸都要薄。”
完了,段翎肯定发现那纸里的奥秘,也意识到她的龌蹉想法了!
蔺苌低头,窘迫地不知道往哪儿瞧:“……呵呵,是挺讨厌的。”
“现在的人工呼吸都这么讨厌了么?”
蔺苌脑中一片空白,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几乎是下意识复读道:“呵呵,是挺讨厌的。”
段翎笑了一声。
等下,人工呼吸……?
蔺苌的脸再次爆红:“我……那个……不是……”
段翎一本正经:“不是什么?你是想说你讨厌吗?”
“我……”
如果有一块豆腐,她想撞死。
糟糕的结果就算有再低的概率,也有发生的可能,墨菲定律诚不欺她!
段翎见蔺苌羞得不敢看她,终是心软了。
“确实讨厌。”一声悠长的叹息后,蔺苌短袖被人一拽,毫无防备之下,径直就跌了过去。
昳丽的容颜同她越来越近,她一个紧张,闭上了眼睛。
轻轻颤动的睫毛,像是引诱画家描摹的墨笔,怀着女孩心中那不可捉摸的情思,等待她前去勾勒。
诱人是诱人,但更让人怜爱。
紧张地屏息半天,也没有等到对方的吻,难道是她会错意了?蔺苌心里一慌,就要睁开眼,却忽然被一张纸巾擦拭着眼角。
这动作极其温柔,带着女人一贯的用心与体贴,连近在耳畔的声音也格外动听起来:“做贼就做贼,为什么要哭?”
蔺苌一动不动地反问:“什么贼?”
段翎轻笑:“偷香窃玉,你说是什么贼?”
蔺苌一噎:“……”
咳。
她不说。
段翎好像也知道她不会回答,转而问:“还没说为什么要哭?”
“我哭了吗?”
段翎把打湿的纸摊开在手心里:“喏。”
蔺苌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哭了。
这总不会是偷香窃玉之后,欣喜若狂留下的眼泪吧?哇,蔺苌,你可真是太他喵的丢人了!
想了想,一定不能暴露这些表现,蔺苌强自镇定道:“或许是之前做梦的时候流的。”
段翎完全没有想到蔺苌的小脑袋里装了什么奇思妙想,看样子是相信了,还有些担忧:“梦?什么样的梦,噩梦吗?”
噩梦吗……
蔺苌摇头:“虽然不记得内容,但应该不是噩梦。也许还是一个甜甜的美梦,可惜我想不起来了。”
段翎疑惑:“既然是美梦,为什么还会哭?”
蔺苌顿了顿,也有些不解:“我不知道。”
她并非是瞎说或者糊弄段翎,只是心里没有缘由的,就是这么感觉。
她也不知道原因。
“或许,正是因为只有梦里才那么好,有些伤心吧。嗯……听起来好像挺奇怪的?大概我这个人就比较奇怪,你别介意。”
想到了之前搏斗的事,蔺苌的情绪低落下来。
段翎望着她,忽然说:“我不会怕你。”
“什么?”
段翎斟酌好言辞,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你昏迷前要我别怕你,现在才有机会回答你,我不会怕你;你刚才说你比较奇怪,让我别介意,我也一起回答你,我不怕你。”
蔺苌睁大眼睛,有些惊讶。段翎是有读心术吗?怎么她才想到,就被发现了……
“我伤了人。”蔺苌说。
“我知道。”段翎淡淡地回。
“我还可能杀了人。”
“我知道。”
“段翎,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杀人和杀蛇不一样,你难道不会觉得我很可怕?就算我们失忆了,就算我们不知道这是哪儿,就算现在混乱的可以说是一个乱世,也不代表我可以……”
蔺苌看着自己的手。
就是这双手染了鲜血,就是她杀了人,可奇怪的是,杀意与怒意退去之后,她依然没有后悔。
她看着这双全然陌生的手,像是在审视这个全然陌生的自己:“我的意思是,我是一个不知悔改的杀人犯。”
段翎视线仍然平和:“我知道。”
蔺苌咬唇,有些生气。
她觉得段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