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晴眨了眨眼,眼眶瞬间就红了。
“不要哭,”温五郎笑了笑,“这段日子,我好像经常看你哭,这太不像我认识的蓁蓁了。”
“我才没哭呢。”温雪晴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往下掉。
温五郎道:“这是拿命博的赌注,我已经纵容你冒了一次险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胡来了。”
温雪晴低下头,眼前虚晃过一个小黑点。
再眨眨眼,脚下已经注满一个小水洼。
——这真是太不像她了。
温雪晴小声吸气,抬起袖子小幅度擦眼泪。
只是不等她动作,眼前就黑了。
眼睛忽然被柔软的织物遮住。
温雪晴刚想抬头,就被人用手温柔地按下。
她听见凌柔的声音响起:“郎君当知道蓁蓁的性格,等不到你,我们是不会走的。”
温五郎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凌柔遮住温雪晴的手:“所以,到时候就要麻烦小娘子了。”
凌柔没有答话,与温五郎平静对视。
双方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然。
“喂!”温雪晴哽咽,声音含糊,“我还在呢,你们就当着我的面说这个!”
凌柔安抚地握住温雪晴的手,拍了拍,又徐徐对温五郎一礼:“郎君忠节高义,值得敬佩,不仅仅是为了蓁蓁,我也会等郎君。”
温五郎一愣,随即黑了脸:“现在你讨好我也没用,蓁蓁的事,我说了不算。”他连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温雪晴的事,他怎能轻易开口断言?
被发觉了意图,凌柔依旧镇定自若:“有备无患,先准备好总是没错的。”
视线被挡住,虽然耳朵还能听到,但温雪晴还是不懂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你们又背着我说什么呢?”
温五郎看着温雪晴懵懵懂懂的模样,咬牙切齿:“这不是都在你面前吗?哪里背着你了,温蓁蓁,你真是越活越傻!”
“哈?”温雪晴简直不敢置信,都这时候了五兄还要说她。
凌柔忍笑,与温雪晴握住的手收得更紧。
十指交握。
温雪晴收拾妥当,依言赶往约定的地点与凌柔会合。
却不见凌柔到来。
此时匈奴人已经开始攻城,云梯高架,投石车一轮又一轮地抡起巨石砸向坚固的城墙。
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恐惧弥漫四布,甚至有当场惊惧而死的。
温雪晴带着仆婢,看着这一幕,忽然心生惧意。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离死亡如此接近,不同于去年的月食之夜,这次的刀尖是明晃晃地对准脖子的。
耐着性子等了等,温雪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慌乱胡跑,向着自己认为的生的方向跑去,混乱之中,踩踏跌倒数不胜数。
甚至有趁乱摸鱼的,顺手一摸,便是沉甸甸的钱袋。
待失主发现,无处发泄的恐慌随即找到出口,对着身边的人这一招呼,一家亲朋蜂拥而上,偷儿的门面当即就被一拳打了个仰倒,一群人围住拳打脚踢,没多会,偷儿便七窍流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了。
温雪晴看得心惊。
别看相关的人不多,其实周围的人都被卷了进去,拳头不长眼,无辜路过的也会被误伤。
她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凌柔。
……凌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像这样被卷入争斗耽搁了?
来不及多想,她拔腿就往凌府跑。
凌府靠近平民居所,在匈奴大军濒临城下时,就有百姓企图砸门冲进去,或是避难或是趁乱敛财。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凌府留守的仆役,问清楚凌柔早已离去,温雪晴看着疯狂的百姓,心中担忧更盛。
凌家留在洛阳的仆役看着就不靠谱,凌柔又不是多强壮的……
胸腔里心脏抽疼,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承受不住地蹲下来。
温雪晴不是怕疼的人,可未没感觉如此疼痛难当。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面对生死危机,可是,一想到凌柔比她还要危险,她竟然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温雪晴不敢想象,如果当初自己一个人回到临州,会是什么场景。
她大概会后悔一辈子。
“小娘子?时间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渡口了?”身边的仆婢紧张地围着她,生怕她被踩踏。
“我没事,”温雪晴大口大口喘气,“我们,我们……”
温雪晴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