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子开口要温雪晴嫁给刘显聪,可刘显聪与太子妃又另外约了凌柔……
她不得不多想。
“蓁蓁,”乐康公主看着温雪晴乌黑的发顶,“我们回临州吧。”
她想念临州了,想念那里的一切,那里的温暖。
这会儿,温家的厅堂会燃起炭火,一群人围坐在一块,说一说一天的趣事,孩子们会互相打闹开玩笑,欢声笑语充满厅堂。
温雪晴:“现在吗?”
乐康公主点头,坚定道:“现在。”
温雪晴讶异,乐康公主先前还是慢悠悠地收拾行李,这会倒是迫不及待了。
“可是……”凌柔怎么办?
乐康公主已经起身,吩咐仆婢封装物件,水路已经结冰,她们要回去只能走陆路,所有的东西都要收好。
她一转头,看见温雪晴还站在原地,问道:“怎么了?不去收拾东西吗?”
“我……凌柔呢?”温雪晴再问。
乐康公主已经迅速换了一身衣裳,她要进宫同天子辞别。
“……”乐康公主沉默一瞬,低低道,“蓁蓁,我们自身都难保。”
温雪晴呆在原地。
天子并没有立即同意乐康公主的辞行,他刚病愈,清淡了些日子,日夜颠倒,忙不迭地补偿下这些日子失去的玩乐。
“就算要走,还是走水路较为便利,阿妹等到开春再走也无妨。”天子笑意盈盈倚靠在坐榻上,怀中还揽着一个新晋的美人。
乐康公主摇头:“眼下就要正旦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我回去主持,不能再耽搁了。”
“这朕倒是没想到,阿妹是温家宗妇,腊月正旦都是要祭祖行傩。”天子缓缓道,“但是这些事温家其他人应该也是可以做的的吧?阿妹嫁出去这么多年,才回一次洛阳,缺这一次也无妨。”
乐康公主垂下眼睫:“我既然做了温家妇,便当履职。皇兄好意,臣妹心领了。”
“有道理。”怀里美人轻哼一声,细嫩的皮肤上一抹红痕尤为明显。
“可阿妹也是我朝公主,温家不过一臣子,还能拘着你不成?”
乐康公主定定地注视天子:“我该回去了,这些日子多谢皇兄款待,洛阳很好,只是,我在临州住惯了。”
“阿妹是执意要回去了?”
天子终于放了怀里的美人,坐直身子。
“是。”
“温小娘子也会同你回去?”
“是。”
乐康公主神色坚定。
天子:“阿妹执意如此,是真不信皇兄吗?皇孙一表人才,更是朕看好的……”
现在太子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天子含糊了一下:“温小娘子嫁给皇孙,定是良缘一桩。要是温家不愿意,朕下旨赐婚即可。”
“我知,只是我不愿。”乐康公主强调,“不是温家不愿,是我不愿。”
天子收了笑:“为何?”
“我家小娘子在临州时,便同神壶高家有婚约,可后来却突然解除了,皇兄可知为何?”
乐康公主深吸一口气,慢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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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弥漫阵阵苦涩药味的东宫。
太子面色苍白倚靠在床边,床榻上,深黑色的药汁蔓延出一大滩。他奋力地把手中的白玉瓷勺扔出,额头豆滴大的虚汗一颗一颗落下。
特别烧制的瓷勺最终也不过在离床几步的地方落下,碎成片片。
刘显聪与太子妃垂着眼皮,立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太子的手虚虚地抓着锦被,喘息声渐弱。
太医院的御医整整齐齐地伏跪在床下,视线却悄悄往上,偷看床上生机一点点流逝的太子。
四周静得可怕,唯有太子不甘的喘息。
“殿下……”太子妃声音哀哀,弯腰伏在太子耳边,握住他的手,“你且放心,我儿定不负期望,来日登顶御极。”
听见她的话,太子的眼睛骤然突出,手上青筋暴起,牢牢抓住太子妃的手。
喘息声最终停止。
太子妃握着太子的手,动作轻缓,将他的手重新放入锦被里。
刘显聪重重地在床下一跪,泪流不止。
宫人步伐急速,到处传信。
“陛下!陛下!太子……薨了!”报信的內侍神情悲恸,俯伏在地。
乐康公主跟着愣住,太子竟然就这么走了。
“阿妹,”天子抓着乐康公主的手,眼眶通红,“太子殁了,你还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