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我还俗_作者:牛干净(98)

2019-04-23 牛干净 虐恋

  易宣内心有个微不足道的种子,说与外人,是让别人戏谑的乐点。抬手摸了摸脖间的象牙坠子,易宣失神望向周围的人,一个不认识的朱承星吃了白诃给的恢复气血的药丸,脖子缠上白纱襟子,脱掉血点外衣,倒像个正经的书香浪子,可他的眼不停溜在唐零儿和师兄中间。易宣抓了地板小石子,砸到朱承星身上,他才瘪嘴收回眼。平常话多的唐零儿像是也给昨晚的阵势吓呆了,赖在师兄怀里,随瑞沁和柳蕴厄的眼光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倒是师兄若有所思,盯了朱承星好半晌。

  他们都坐在大门口接风,有些人吹地眼睛都眯上。易宣也困,回头瞧白诃倚在掉漆的红柱后面,两手拿着阿刀写给他的信,角落很黑,他看了很久,个人就跟座佛像似地一动不动。想起昨晚看阿刀犹如梦里人死去般的毫无感觉,又或许是自己一瞬之间领会地太深透,到现在竟然捉摸不出一分了。

  凭着从小偷听偷看师叔教师兄的经历,易宣自然责无旁贷看了阿刀交给白诃的信,阿刀的字体方正,转折勾挑力透纸背,如不是亲手接住,易宣定不能相信是个磨刀人写的,纸上述道:

  白诃,你的名字,我念不出口,但原来,写出来比说出来还好看,如果我早点知道,该多好?

  谢谢你,让我偷生的四月时光。我有时候甚至很自私地想过,如果是因为你,我踏进这个村子,那便值了。

  其实,你我都知道,断舌不能接,可还各自承认必有良方,成了个惯会欺骗自己的人。你女儿装,我冷面人,让当下掩埋过去的我们。可我知道你是云端上的人,但摔下,即使是你有理由地坠落,也不当在这个村里被掩埋。

  你的天地从来没降落在我身旁,如果有幸成为你下滑时的阻碍,也是我的幸运。

  不知你看着信的样子是怎样的,但我现在一定在笑。

  失去舌尖的人,尝不到苦味,如果你有眼泪,也请一定不要掉下。

  易宣通篇看完,又反复捉摸了几遍,感觉每一个字里都藏着一个故事,字像写字贴的那种硬刚,可句子却显得柔软。这封信与昨晚白诃抱着阿刀隐隐哭泣的画面形成强烈反差,让他现在不由自主走进白诃身旁坐了下来。

  白诃抬眼瞧易宣在他身前另一根柱子前坐下,却没倚靠,反而往自己这边瞧来。眼提神虚叹了一口气,白诃看了看手中的信纸,说道:“看了?”

  易宣瞅了他一眼,慢慢点了点头。

  “看了就看了呗,有什么好藏的。”说着又抬手看了看信。

  “阿刀,他,昨晚的火真是他放的吗?他又为什么被杀了啊,他在信上为什么又说这些话

  啊?”易宣见他心情像是好转了,也一肚子话飞快吐出。

  “刀呢?”白诃撇开他的话,问道。

  易宣掀开湿润润的衣角,给他看别在腰间阿刀的刀。

  “可以。”白诃说着,背就顺红柱滑下去,将信纸放进单衣袋里,扭了扭头,又觉地面太硬,在易宣刚想再次发问时,扯来他的手臂垫在地上,一头躺了下去。

  “干啥,起开。”易宣见状手往外扯,可白诃的脑袋就跟个蠢石头似地压住他,两眼一闭还睡上了。

  “嘘,嘘,别吵,你嫂子她们还在睡呢。”

  “谁是我嫂子,你别乱叫。”易宣望回去,声音倒小了一分,边说还边摇动自己手臂。

  “你别摇了,再摇我更想睡,你也躺下来,瞧瞧你那青黑眼圈,让哥哥给你讲睡前故事。”白诃睁眼假意凶了易宣一道,见他不摇了,也没躺下,只是侧着身子,将自己的手臂远距离给他支着,中间隔出一个人的空位。

  小秃头身上没有药味,但有种淡淡的檀香能让他安静,白诃闻着闻着眼皮倒越来越重,刚要进入梦乡,就听易宣悄声说“你快说啊”。

  遂又撑开眼皮,望了望破洞漏雨的屋顶,吸了吸几口雨后空气,白诃想起和阿刀经历的过往,慢慢开口道:“小孩勿进的故事,你既然要听,就别怪我开口哦。”

  易宣赶忙点了点头,将手臂往前送了送。见白诃咳了咳嗓子,声音忽然变得深沉悠远,像唐零儿之前弹奏的琵琶,古筝,断断续续说成一个画面。

  “你肯定不知道,昨天那群村民,已经不是之前我初见时的村民了。战争还没影响到他们这边地带时,他们也都还算善良,可一旦饥饿,贫穷找上他们,就跟染传染病似地,一个染一个,全都变了,你昨儿见的那五爷,之前是卖猪的,后来没猪卖了,难民乱民多了,娘子的肚子要吃东西,他就开始卖人了,先开始卖死了的人,后面死人不够用,就卖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