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觉吧?”
季舟白摇头。
林牧仿佛松了一口气,肩膀一垮,捂着热水袋点点头。
仿佛没了话,林牧吞字儿吞到一句话说不出,只默然点点头,季舟白接了这点头的含义,顿悟:“哦,快谢谢我。”
“谢谢。”
虽然道了谢,但心里仍然空落落的,林牧不知道缘由。
“走了。”
两人一起走远,结束话题。
捂着热水袋似乎真能缓解肚子疼,林牧弓腰驼背地考完了下一门英语,但毕竟疼,听力材料听不大清楚,有几个并不能确定答案。
焦躁起来,做完题,无心吃饭,热水袋凉了,她换了水捂在肚子上,但疼痛无法减轻,她就知道考试前肚子疼绝不来源于外界的变化。
人都走空,李小川才在考场门口冒头:“林老师——”
她抬头。
李小川双手笼成喇叭状,对她喊话:“快回班里!”
回教室,一股饭香味?
空空的教室掩着窗帘,季舟白正在挪桌子,将两张桌子并成长条,上面堆着几个大包装袋。
“中午教室里不能吃饭。”林牧默念校规。
“猪主任吃饭去了。”季舟白掰开塑料袋掏出饭盒,一一拆开,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份菌汤米线,一堆小笼包,两份炸鸡,还有两张煎饼。
林牧还在诧异,季远山从门口进来,又打包来三份热汤面,拖了凳子,四人围坐。
季舟白像在请客,给她开了菌汤米线,把筷子扔过去:“食堂现在都没有热饭了。”
“小心下午拉稀。”李小川说话百无禁忌。
林牧憋红了脸,季舟白踹李小川一脚:“吃饭呢,文明点儿。”
三人极为自然地关了教室门,吃起了外面买的食物。
从话里听出来,是季远山隔着栏杆叫人跑腿买回来的,季舟白挑挑拣拣,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索性买了一堆。
林牧是没能这么奢侈,而且自认和这几人没有铁杆到这种地步,觉得一来受人照顾,二来白吃白喝,浑身上下不自在。
“季远山王八蛋,买多了,你要不吃到时候就扔掉了。”季舟白先推锅给季远山,季远山呵呵一笑没回应,只把包子往林牧那里一推。
这仍然没能减轻林牧的心理负担,她在盘算市价估算之后该给多少钱。
季舟白却抢了她的米线,舀了一勺尝一口,啧啧嘴说不好喝,让林牧赶紧解决。
越是这样为她着想,林牧就愈发不自在,但这时拒绝又不给面子似的,只好慢吞吞地吸溜了一口菌汤。
很热很鲜,不知道是菌汤的鲜还是鸡精的鲜,但比食堂的饭好吃太多。
一碗汤喝下去,腹中饱暖,她捂着热水袋,看桌上还剩些饭。
季远山收拾东西走了,季舟白擦桌子,林牧还在犹豫怎么开口,季舟白却已经双手交叉,恳切道:“吃也吃了,该帮我个忙吧。”
哦,在这儿等着她呢!
林牧反而如释重负地点头:“怎么了?”
换做季舟白心中不自在了。她暗道做人太难,和林牧相处更难,非得叫对方觉着不欠自己才行,就得换自己天天欠着人家。
说帮忙也只是被爷爷醍醐灌顶一番之后想出的妙计,但妙计还没实施,就忘了下一步。
她确实找不到什么需要郑重其事地拜托林牧的事情。
但她毕竟脑瓜子聪明,只顿了一下,没叫人看出她心虚,就编造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忙:“我爷爷总觉得我和男生混在一起很不好,上次你来我家他很高兴,你可不可以……嗯,下周周六来我家吃个饭,不然我爷爷总觉得我天天早恋。”
这个忙只需要回去之后对爷爷撒娇说,同学要来啦,这样爷爷就会笑眯眯地亲手做一桌好菜,简直天衣无缝。
林牧犹豫一阵,这是个不成请求的请求,她不知自己去季舟白家对季舟白来说分量几何。
她总想衡量一下各个事件,摆在天平上称出分量,好作出决断。
最终还是应了,季舟白眼神一抬,往后一靠,拿后墙做了靠背,吊儿郎当地瞧着林牧,仿佛奸计得逞。
“哦对了,热水袋……”
“放在你那儿,”季舟白缓缓止住她,“回考场去,好学生在这儿干嘛呀?”
又一句刻意的话。放在过去,林牧就在心里给季舟白狠狠记上一笔。
如今因为怀揣了一份说不清的别样的感情,看季舟白格外好,从前一笔勾销,她就这样蛮不讲理地改了好坏的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