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羊的脸却突然有些尴尬, 他继续说道:“那公主是一人回去, 还是与驸马回去?”
昭阳心头一沉,看来她的这位父皇可能并不想自己回去, 其实昭阳一开始也曾想过,无论是自己回去或是和顾如泱回去,只要光孝帝还站在自己这边,朝廷之上也没有人会为难自己, 毕竟杜咏也一早安排了人去工部对接修路事宜,与万世港的合作应该是念归城第一要务,可没想到的是皇帝如此在意颜面,昭阳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行这回门之礼了。
“怎么可能让公主殿下一人回去,自然是与本驸马回去了!”未见其人先闻其身。
昭阳倒也好奇这顾如泱怎么来了,也没有听到下人通传,只见顾如泱果然洋洋洒洒舞着大袖就进了门,在她身后还跟了四个小厮四个婢女,小厮背后各插着一船上使用的番旗,旗上大写着一个顾字,再看顾如泱的衣着,昭阳差点笑岔了气。
顾大当家一身正红色的助蚕服,服上绣着花鸟等物,可样式却显得过于陈旧,裙摆处明显高了许多,顾如泱整只脚都露在了外面,脚上依然穿着她出海常穿的那双木屐,虽然这件助蚕服的确是朝廷织制发给命妇的,但显然这衣服就不是顾如泱的。
向羊一旁清了清嗓子,他面色尴尬的向昭阳问道:“附马平时里都是这副行头?”
昭阳莞尔一笑,摇头说道:“非也,今日怕是头一次了。”
向羊有些好奇:“殿下,附马这样您不觉得有些……”向羊笑了两声,还是没把最后个“丢脸”说出来。
“驸马天性如此,本宫虽然也第一次见她这般,不过不觉得拂我颜面,这乃是驸马用心之举。”
昭阳说着朝着顾如泱走去,正是因为深知顾如泱的性子,昭阳清楚顾如泱绝对不是故意为之,她心向自由,平日里散漫洒脱,稍为庄重点的衣服绝不加身,如今这副打扮,想必还是为了自己。
“当家的怎么来了。”昭阳迎上前去。
顾如泱伸着脖子看着向阳,笑说道:“听说你娘家来人了,我这不来看看吗?”
向阳这老奸巨猾的,虽是第一次见到顾如泱,不过万世港东家他也知道怠慢不得,赶紧也上前来,还是毕恭毕敬的给顾如泱揖了一礼。
“见过驸马。”
昭阳也顺势介绍道:“这位是向内侍,在我父皇尚小时就伴在左右了。”
顾如泱点点,拱手说道:“你也好。”
向羊也是第一次见人穿着蚕服却如男子一般行礼的,他掩面而笑:“驸马真是客气了。”
“刚才听你们在说回门之事?”顾如泱问道,那日在他胜澜院奉笛这丫头也是提过,说北陆有这风俗。
“当家的费心了。”昭阳说着引顾如泱坐下,自己也坐回了主位,她道:“附马若不想回也没什么,昭阳自己回家看看即可。”
“这怎么可以!”顾如泱说着又看向向羊:“你们北陆人规矩多,又看重这规矩,我如果把这规矩给坏了,要是被人说我万世港不懂礼术,岂不是丢了公主的脸,你说是吧,内侍大人?”
向羊有些尴尬,可顾如泱把话递到嘴边了他只得点点头:“驸马说得是。”
顾如泱又转头问昭阳:“公主嫁过来怕是一月有余了吧?”
“是的,一月零十一天。”昭阳答道,从嫁到万世港的第一天她就数着日子过着。
“这还晚了十一天。”顾如泱说着,她又掰起了手指,这才向向羊说道:“那麻烦内侍给我皇帝丈人说一下,这错过了满月回门的日子,小婿端午就与公主回去看他。”
这向羊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平日宫里谁对他不是礼让三分,若不是今日遇见顾如泱,他也是多年也未见到说话如此直白之人了。
“那就依驸马的意思吧?”昭阳顺着顾如泱的话说着:“就麻烦向师傅回去给父皇说一下,昭阳端午便回。”
问话是皇帝的意思,但昭阳执意要回门这也是拦不住的事,向羊虽有些为难,但他毕竟也只是皇家的一个传话筒。
“既然公主殿下心意已决,老奴自然将公主的心意带回给陛下,不过……”向羊看向顾如泱:“若真要回门,还请公主多多上心了。”
昭阳含首答道:“多谢向师傅提点了。”
向羊叹了声气,他看着门外太阳已落入西山,天色已有些昏暗,想来自己的应该带的话,应该说的事也一一办完,他向昭阳道:“时间不早了,老奴也要回斐县了,明日一早还要往南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