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蓉飞怀里的陆小丹听完这番话心里更慌了,她抱住赵蓉飞腰的手臂紧了又紧。赵蓉飞就让她这么抱着一句话也不说,她也什么都不想说。
“我刚才路过医院门口,见了一些伤员,我看着像是与天津那个生化武器非常像的伤,是其他战区已经开始用了吧?你是下不了手的,对不对?”想用一句话确定好‘上海区还没开始乌风计划,赵蓉飞本身知道还是不知道具体乌风计划,如果知道她会实施吗,她怎么实施呢?’几个问题的有点小进一步意图的陆小丹,趴在她怀里作若无其事装,给赵蓉飞顺着头发。
“如果特高课的命令压下来,我也没办法,夺权战争是无可避免的,我只是听命行事,报效特高课而已。”对这种斗来斗去的把戏入行三年的赵蓉飞不是不会,实在是懒得去斗、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去斗,她向来对政治军事斗争无感,若不是为了有个好的地位在特高课表现出色得服从,来取得恩师的欣赏,她早就敷衍了交差,现在她深陷特高课早就习惯斗争冷暖、你死我活了。
陆小丹心里很揪心,眼看着赵蓉飞再跨一步就要被特高课被日本人推到斗争和民众的风口浪尖上,她禁不住委婉地用人伦事理去劝说:“可是,在天津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实验室现在想想还感觉不寒而栗,这你也知道,如果是这样建立了新政府,那民众会心服口服吗?既然你都做了三年也算报了恩,不如就不要再继续当做马前卒做伤害无辜的事了”。
没想到陆小丹这番晓之以理把赵蓉飞已经隐隐压下去的伤情又激发了出来,连家都没有的赵蓉飞最讨厌别人跟她讲什么民众大道理,这么多年的流离颠沛自己又招谁惹谁了?
她顾民众谁顾她啊,她甩开陆小丹抱着自己腰的手臂,冷呵一声反语相向:“我又何辜?恩师曾经教导我,是中国国人先无良的,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难道你只是嘴皮厉害,就没有一点血性?!”
其实两眼只是盯着自己受的伤害而一直无法真正释然的赵蓉飞,并没有深一层想过——如果外无入侵、内无争斗,国内和平了自然不会因此波及像她、像陆小丹和更多人一样至家破人亡、流离破碎的境遇,大混战下想独独维护自己的家和情感也只能是像奢靡环境中“茶花女”的美好空想和无力梦想的罢了,国不立无以为家,赵蓉飞的思想有些本末倒置。
陆小丹紧追着甩开自己已经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的赵蓉飞,再次弯腰抱住她:“我也承受失散至亲之痛,难道血性就是这样去打击报复,家人就能活过来了吗?不管旧政府新政府,只要是好政府都不会如此残忍让更多人像我们一样失亲如孤。我们拿这个无道生化消息秘密曝光给外媒可好?”
虽然陆小丹大多数时候比较大条、不会太拘泥于某事,但小丹永远记得9年前,确切的说是快10年前的那晚在自家的惊魂一炸,逃入教堂哭魂遍野,与母亲和姐姐失散的痛心无奈;隐姓埋名开医诊的清苦无助;被军统胁迫至重庆的绝望,那些折磨人心的经历都在成长的这些年间经历了个遍。
起初那时候的自己有那么点像现在的赵蓉飞,顽强倔强地生活着,但总觉着对世景抱有无奈,好在学医行医还能让自己找到点些许生活的平衡,直到自己与陆小玲重逢接、受了组织的信仰和再加上自己骨子里的激情和聪敏,还真也算是‘祥云’的不二人选。
半响见赵蓉飞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拧眉不语,嘴唇都有些失色,甚至还翻了一个让自己莫名其妙的白眼。自己要用多大的真心热情才能感化说通赵蓉飞呢?
陆小丹落下嘴角,缓了一下欲言又止的语气,换上了微笑和温柔的眼神,柔声细语说道:“还记得昨晚歌剧院门口那个孤儿吗?”
赵蓉飞眉心拧得更重了,她怎么会忘,记得那个小孩腿是跛的,明显是炸弹伤,赵蓉飞当时觉着自己能做的只有把自己身上的钱拿出来救济她。她心里很明白如果战争残杀国人会有更多的人像那个孩子一样,到时候拿什么来弥补呢?
一边是特高课让自己都不解的残忍军令,一边是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善心之光。感觉自己挣扎摇摆得都快要把自己的心撕成两片了,习惯性左跨一步但又被另一个思想所耻,又不能完全听从自己的善心而放弃在特高课的军事生涯和些许温情,两条路左摇右晃好像哪条都不能完全说服自己。虽然现在多了个眼前人在拨动着她内心的纠结,但偏偏这个自己喜欢的人是被日方诟病的,赵蓉飞顿时觉着大脑无法做任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