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一头雾水,问他:“爸,你说什么呢?”
他脸色一下子尴尬起来,说话都有点磕绊:“人,人没跟你提么?”
我愈发觉得事有蹊跷,追问:“到底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老爹摸了根烟出来,在手里来回摸了摸,夹到耳朵后面。我知道他这是难以启齿,愈发着急起来,催了好几遍,他才终于告诉我。
“我们从你病房离开后,你妈那暴脾气一下子发作了,不管不顾地打电话查到那姑娘的工作单位,畅城大学,就拉着我去了。”老爹说了个开头,就拿出烟点着了。
屋子里一下弥漫了香烟气息,有些呛人,我想我的表情已经扭曲了。隔着烟雾,我看见老爹长长叹口气:“等到了之后,你妈就说去停车场等,不信她不出现。我本来不愿意去,又怕她闹事儿,只好跟着。等看到那姑娘过来,你妈就跟疯了一样冲上去。”
“那姑娘脾气真好,也不恼,和颜悦色跟我们问好。我一看,她同事跟着一起来取车,就想拉着你妈走。结果你妈妈,哎。”
我这时候都能想到我妈说了什么,不由得苦笑。
“你妈就当着她同事的面儿,不管不顾说什么别再纠缠我女儿,实在是混帐啊!”老爹的语气那么懊悔,我知道他为人,一辈子从不争于口舌,偏偏找了个媳妇儿牙尖嘴利,又一辈子没少受气。
而在一片烟雾中,我终于流下泪来。
☆、第 17 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站在屋子外,哆哆嗦嗦把自己的右手无名指按在指纹锁上。“嘀嗒”一身,门开了。我拉开进去,先看见Lucky从书房溜达出来,看见了我,摇了摇大尾巴。作为一只训练有素的狗,它在我我对它比划了个噤声的姿势后,只哈着气,对我表示热烈欢迎。放下背包,我却顾不得像平日那样给它个拥抱,往卧室走,脚下却越走越急切,到了门口,又舍不得吵醒她,放轻了脚步。
她在床的左边侧卧着,脸对着台灯,正自好梦。整整一夜,我都在想她那时候得多无助,多羞恼。小颜是多么高傲的性格,我怎么能不知道呢?被我母亲说得那般不堪,她都没有还一句嘴,在我面前的她依旧从容得体,把我照顾得那么好,一丝一毫痕迹都未曾显露,更不提半个字,这得多大包容?
我怎么还能在家待得住?稍稍清醒点,拿了行李就离开。也顾不得自己经济紧张,花光了钱买了最早的飞机赶回来。我想看看她,在她身边看着她。出事的时候我不知道,经年之后,却让我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代之。
而这时候看到小颜,我砰砰跳了一夜的心脏,总算平稳下来。脱了些,我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衣服带着汗味,拉开凉被钻进被窝,轻手轻脚抱过她。当我切切实实触碰到小颜的身子,鼻端被她独有的气息包围,才醒悟自己对她有多眷恋。
她安安静静被我揽着,一点动静都没。过了好久她才渐渐醒了,睁开还朦胧的桃花眼,看了看我,也没露出任何惊异的表情,含糊道:“你怎么在这呢?”
手臂紧了紧,我凑过去亲了亲,又亲了亲,才傻笑道:“还能怎么,想你了呗。”
小颜强撑着抬头,她乱着头发,眼角脏兮兮的,可在我眼里她美极了。这个可人儿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捏了捏我鼻子:“答辩没过就没过呗,咱们再学一年,扎扎实实的,明年再杀个回马枪,给那些考官颜色瞧瞧!”什么事儿在她眼里都风清云淡,她说得那般轻巧,以为我答辩失败,安慰得这么有趣。
我鼻子一酸,边给她揉眼睛,边换了种语气说:“哪有这般没出息?我可拿了高分诶!”好像回到儿时,我眨着眼睛,得瑟道:“九十三分!张教授可没来,完全任我自生自灭,太不够意思了。”
小颜这才真笑开怀:“哦,原来是回来得瑟给我看的啊,还连夜赶回来。”
“是啊是啊,还买的机票,这下彻底穷了,你可得养我。”我做出个哭丧脸来,小颜掐了掐我的下巴:“你想得美!”
“就想得美!”我又把她搂怀里,从她脖子亲到耳朵,又咬了咬好看的唇,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借此平复自己心里的滔天歉疚。
这般闹了很久,她床头的闹钟响了。“好了,别闹了,我早上第一堂课,差不多该收拾。你今儿要去办公室么?”她稍微使劲儿挣开我,我不在学校,她回了家,七点起床是小颜的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