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十七岁_作者:俺打的去埃及(69)

2019-04-17 俺打的去埃及

  有学者则将其归纳为作家敏感天性,张爱玲是敏感的,不敏感很难成为大作家。也有把张爱玲的疾病缠身上升到“现代主义美学观点的身体呈现”,你看西方或东方重要的几个现代主义大师,他们在身体的灼伤、或者病或者是在自残的倾向里面所显现的一种坚持。

  张爱玲越到晚年越孤僻,和夏志清来信经常嘱咐“不要把地址告诉其他人”,尤其是“虫难”不断的搬家期间,更新地址时都要强调一句。有了电话之后更惶恐,嘱咐不要把电话外泄,自己不爱接听陌生人电话。所以司弦也是用通信的方式与张爱玲联系。夏志清和司弦聊到了,当张爱玲给了他号码,他先是去信和张爱玲聊,可不可以讲个电话:“上次你给了我你的电话number,我还是没有动用。真有些后悔。电话上讲几句话,也蛮有意思的,比读朋友来信味道不同。If you are still in the mood,请把新号码给我。”

  张爱玲对此的回复是:“住址保密到paranoid程度,根据电话号码也可以查得出来,只好号码谁都不告诉。也没心肠打电话谈天,看你的‘评论集’就行了,你的文章都personal气息很浓。”如此婉拒了讲电话的要求。

  张爱玲能够给司弦回信,是司弦怎么也想不到的,她大感意外。司弦去了很多封信,谈到能不能讲电话,但无一例外是石沉大海。张爱玲好像在做人生的减法,把身边的一切都慢慢的拿掉。

  关于文学方面,其实司弦还是比较词穷的,夏志清给她的信件,她也经常旁敲侧击地给资父看,生怕自己的见解穿帮。资父是那个时候真正的知识分子,无心插柳,资父和夏志清成了笔友。夏志清一生治文学史,反对给中小学生灌输文学批评和文学史,主张让孩子凭兴趣把那些公认的中西名著一本本读下去。他认为少年人自有自己的想法,而那些权威、专家都是成年人,假若少年人让自己的想像和判断受缚于那些成年人的意见,反而不能培养对文学的真实爱好。这些想法和资父是不谋而合的,君子相交,总是和而不同的。

  张爱玲是民国四大才女之一,与吕碧城、萧红、石评梅齐名。受资父资母的影响,资钧甯读了不少书,父母并不反对她读书。那个时代父母并不是很开明,认为顾好课本就有了,这些书都是讲些闲情逸致,没有什么用。资父资母不一样,他们本身就是大学教授,自然也经常带着资钧甯一起上课看书。

  “司弦,我们真的去美国吗?”现在已经放暑假了,资钧甯咬了口冰棒。

  “嗯是啊,先去办签证,办完签证就可以飞美国了。”司弦凑过来,也咬了口资钧甯的冰棒。那个时候的冰棒是盐水冰棒。

  如果司弦没有记错的话,下个月,张爱玲的房东便要发现张爱玲逝世于加州韦斯特伍德市罗彻斯特大道的公寓,因动脉硬化心血管病而去世,终年75岁,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过世一个星期。与邓丽君不同,邓丽君的去世有“意外”的成分,而张爱玲,司弦只能让小甯见上一面,她无法挽留对方的生命。而且对方不一定肯见她们。“试一试。”

  资钧甯将冰棒凑到司弦的嘴边,自己想了想,“会不会打搅到张小姐?”

  “那我们远远见上一面?”

  资钧甯实在喜欢张爱玲,又在司弦的坚持下,她们开始飞往美国了。这个地方并不好找,在美国足足找了两天才找到。资钧甯倒是被美帝的经济看花了眼,这个时候美国可以说得上是全球经济的“火车头”了。司弦租的地方离张爱玲只有一条街,有个趣事,之前有一位女记者搬进了张爱玲的公寓,租住张对面的房间,刺探张爱玲饮食起居的生活状况。这个女记者叫戴文采,是《美洲中报》的编辑,也是张爱玲的铁杆粉丝,采访的请求被拒绝后,费尽心思接近张爱玲。于是,租住张爱玲对面房间,借机观察、偷窥、跟踪,甚至每天扒拉张爱玲丢的生活垃圾,写出了报道《华丽缘──我的邻居张爱玲》,在《美洲中报》连载。很多张迷痛恨戴文采这么强悍、前无古人后有仿者的狗仔式猎取新闻,另一方面,又从戴的文章中,获得了非常精准、琐屑的张爱玲的生活记录。

  按理说,张爱玲是不喜人打搅的,司弦在启程前又给张爱玲写了一封请求拜访的信,没有回执。她也只好带着资钧甯在这里像守株待兔一般。很快,她们坐着的咖啡馆前面,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个女人手里拿着纸袋,像是刚买过东西回来,司弦依稀辨别出这是张爱玲,可是她和以往的印象大相庭径,非常苍老和瘦弱,只有一双眼神仍然炯炯有神。司弦看向资钧甯,资钧甯早已经看见了张爱玲,她似乎很激动,紧紧攥着司弦的手,看着张爱玲蹒跚地走向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