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渐渐的,不知为何,白子总能绝处逢生, 她明明没有放过任何机会,待再回头看时,竟发觉她已经被白子重重包围。
一个小圈,套着另一个小圈,重重叠叠,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围住了她,而她的黑子虽然张牙舞爪,看起来凶得很,但却始终只能在这圈里。
她这边越下越着急,可白子却始终是一个步调,仿佛还能想象出,下棋那人此刻应当是端着一盏茶,没事轻饮一口,再悠哉哉的落子。
“好了好了,我认输。”墨离望着棋盘垂头丧气,抿着唇,道:“师傅姐姐,不下了,我要看话本子。”
这话说出口半晌,直到眼泪落在棋盘上,她才急忙擦擦眼睛,苦涩不已,知晓自己这是在做梦。
可她越是想把泪水抹去,那泪水却越来越多的掉下来,最后她只好抱着自己,在树下蜷着身子,哭得抽抽嗒嗒的,像个丢了糖的孩子。
“哭了便不好看了,你怎么...怎么也不来找我呢...”她一哭起来,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积攒的委屈苦楚都一并宣泄出来,眼睛红的像兔子似的,抽噎道:“呜呜...你什么时候才来找我......我不想一个人...”
大抵她只有在梦里才会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哭得气都要喘不过来,还叨念着她的师傅姐姐怎地还不来找她。
“我会跟你走的...呜...你快点来接我啊...”
路途遥远,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她本就是在感情最热切时离开,到现下,连封信都不曾收到过,又怎能没有一丝委屈。
不过很快她便振作起来,忍着眼泪,想着自己总不能一直这般下去,说好了以后要换她保护师傅姐姐的,不能再这般了。
呜...可是还是想哭...
师傅姐姐不来找我,连封信也不给我写...
她是不是恼我了...
是不是...不该那个时候走的...
呜呜呜!!!
晏寻风看着墨离从入睡到现下便一直在哭,也不知晓到底能有甚么事情,哭这般久。
整整一个时辰啊!
这人上辈子大概是河堤大坝成精罢,哭起来简直和闹了洪水没甚区别,她这一身不算厚的衣衫早就被打湿得透透的了。
好几次想叫她醒醒,但犹豫过后还是作罢。
手里捏着的那蛊本想趁着她熟睡给她喂下,可又觉得这人性子倔强敏感,还是待她醒来,得了她的同意再喂罢。
唉...
轻轻叹气,晏寻风双手托着腮,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
她真的是温涯吗?
这般爱哭,性子也没有温涯好。
可那双眼睛,确确实实是她记忆中千年不褪色的样子。
她第一次有些茫然,不知该拿墨离如何是好。
放过墨离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墨离甚么也记不得了,她眼里再也没了自己的影子。
况且她二人以后定是要有一场恶战,那天命轮转,无情的碾过历史,碾过她们这些人的血肉身躯,爱恨情仇。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她越想越气,为甚温涯转世之后,会得到刑天的血脉?
这不是存心找她的麻烦么...
等等...
晏寻风眉头一挑,发觉一丝不对劲。
还来不及多想,身旁的大白忽然动了动,接着睁开眼睛,弱弱的“嗷呜”了一声。
“你这小畜生,下回再乱吃东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做围脖!”她揪着大白的后颈肉拎到自己面前,指着它的鼻子训道。
大白还想顶嘴,又听晏寻风气道:“你看看为了救你,温涯都成什么样了!”
“嗷呜?”它脑袋低下来,看见墨离躺在晏寻风腿上,脸色白的吓人。
这一下终于是把它吓住了,小爪子无措的拍打着妖女的手,又指指墨离,示意她快救救墨离。
晏寻风凉飕飕的眼风扫它一眼,冷道:“不救,自己闯的祸,自己搞定!”
“嗷呜!嗷呜!”大白又拿两个爪子捂住自己的嘴,表示下回绝对不再乱吃东西了,然后又将两个爪子抱在一起,对晏寻风拜个不停。
“哼,和你主人一个样,不到这般时候绝对不认怂是罢。”
“呜呜,嗷呜嗷呜嗷呜!”
“好了好了,别嚎了,耳朵都快聋了。”妖女捂住自己一只耳朵,又给大白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只蛊,道:“待温涯醒过来,她若是愿意吃,这蛊便送她了。”
大白凑近嗅了嗅,乌黑的眼睛忽然放光,嘴角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