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了不起。”
“呵呵,哪里,自己没能力,这是没办法。”
“我们到各房间走走,好不好?好像坐累了哦。”我不忍再谈这个话题。
“嗯,好啊!”她笑了笑,马上站起来。
3 公主和女王的书房
随便走过两个卧室,我们来到那个二十来平方米的书房。
“怎么样,最钟情的是这个吧?”我站在门边,让她先进去。
“嗯。”她没动,只静静站在我身边,并没有我想象的惊喜。
“不想进去看看?”
“嗯,肯定要进去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怎么会不想进呢?是不敢贸然入侵。它太博大太美,太神圣了。”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却充满虔诚和敬畏。我刚才曾想象过她汗牛充栋的书房,本想说“跟你的书房比如何?”,最终没开口。
书房呈大长方形,三个黑色原木大书柜靠墙矗立,高度直抵天顶,书柜的风格是一致的,大气而雅致,但设计又不完全相同,所以并不显古板和单一,木色虽暗沉,但玻璃门里的书籍颜色相当明快,点缀的艺术品和图画也多为明亮的浅色调,所以也无沉闷之感,尤其是室内种着的多种植物,使整个房间生机盎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纯美恬静的春天:
常春藤随意攀爬,一直伸向窗外,把个大大的窗顶爬满了,并伸出无数的触角,在天空中随风飘扬;青白两色的吊兰,高高低低地垂挂在各大书架上,就像一个个春野里的小小秋千架;并排的两个书架间,一株高大的南天竹正开着白瓣黄心的花,待开的花苞胀鼓鼓的,露出鲜嫩的粉色,那些尚在酝酿中的青涩的花苞天真直率地向四周挺立,鲜红的尖端像一个个炮仗头;文竹和旱伞草如梦般静默着,窗台的两盆□□灿灿然在春阳里吐芳……
每次呆在这里,我就会想起学生时代背的那首现代朦胧诗:
开落在幽谷里的花最香,
无人记忆的朝露最有光。
我说你是幸福的,小玲玲,
没有照过影子的小溪最清亮。
你梦过绿藤缘进你窗里,
金色的小花坠落到发上。
你为檐雨说出的故事感动,
你爱寂寞,寂寞的星光。
这个书房透露出来的就是这样的纯净、天真,拙朴又高雅。
有两个书架下各放着一把原色靠背藤椅,面窗的是一张很大的红棕色木书桌,桌前一把同色有靠背的半包围木凳,这倒像是王公贵族乡间别墅集办公与休闲于一体的华丽一角。仿佛公主曾在这儿写过信,女王曾在这儿签过名,王子在这里颂过诗,国王在这里思考历史与时政。
当然,这里是一个普通的平民书房,这华丽的一角跟整个房间共同构成着一个轻松写意、静谧安宁的远离尘俗之境。
“你的书房跟你很像。”迷雾森林像做梦般走进房内。
“什么?”我有点糊涂。
“就是你书房的气势跟你一致啊,很配你!”她解释说。
“唉,不是我的书房……”我有点惶惑,这书房的“气势”和我怎么一致了呢?我如何配得起这样的美质!
“哦,不好意思,我昏头了!都怪这书房太美了,你的文章我太喜欢了,所以一进来就觉得那些文章都是你坐在这儿写出来的……呵呵呵,真傻!”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呵呵笑起来。
“你过奖了,我哪敢和这书房比,你这一比把人家书房大大贬损了哦!”
“谁说不能比?你腹有诗书气自华,我看这书房配你最合适了哦。”她毫不在意地继续笑着,“我……”
“不会拍马屁的哟!”我替她把后半句说完了。两个人不觉哈哈大笑。这么一说笑,刚进来时的严肃消失了,整个房间便似乎活动起来,满房子荡漾着宁静春日的活力。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这是你的字吗?”她拿起书桌上的那本《瓦尔登湖》,封面下夹着一张纸,写了字的一半正露在外面。
“哦,不是。”
“呵呵,我想也不是,这么学生气的字。”
“嗯,你来之前我刚翻开这本书,看了不到一页你就到了,就随便放下了。”
“哦,这句诗很美!是出自《诗经》的吧?”
“有关联,不过《诗经》的那首叫《采薇》。”
“采薇,对,我想起来了。”她的两眼发光,仿佛找回了某段幽微而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