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认识她就足够了。”比光速还快。
“别那么愚忠好不好!交朋友而已,多两个可交流的朋友不好吗?朋友多可以避免变成白痴!”我有点生气地抬高了音量,我们早已经成为什么都可以说可以吵的“天涯沦落人”了。
“不交!就是不交!万一爱上了怎么办?一个都已经把我折磨得快死掉了,再来一个我还用活啊!”曲莉又斩钉子又锯铁片,用的是利斧和电锯,干脆利落,声音尖锐。
“哪有那么容易爱上!你自己可以把握的嘛!”
“我把握不了,我害怕。反正能不交就不要交。”
“战鼓都还没敲响,甚至根本无仗可打,你就拼命狂奔当逃兵!”
“对,我就当逃兵!人家放个屁我都把它当成炸弹□□行了吧!”
“你连自个儿放屁都疑心是炸弹□□的啦,你就当朽木吧你!”
“那是。朽木不可雕,我就喜欢当这块朽木!”曲莉梗着脖子急雨似的粗声道。虽梗脖红脸急雨似的粗声,这厮还是笑口吟吟乐不可支痴憨有加的,仿佛呱呱呱吵了一整晚而最终被押上刑场的青蛙,在砧板上还呱呱有声道:你砍吧!你砍吧!剁成八块十块随你便,我就是爱唱歌的青蛙。呱,呱,呱呱,呱呱呱!怎么样?砍吧!剁吧!二十年后咱还是一条好唱的青蛙!呱呱呱!
强迫一个歌唱家青蛙放弃它的梦想是残忍的,我长叹一声,放下刀,松了手。
4 瘾君子与葛朗台
“好吧,继续你周六的公园记趣吧!”我说。
这个甜蜜的醉醺醺的女人便又滔滔不绝地铺陈叙述,如果把它连缀成文,估计将是世上备受诟病的一篇:思维混乱,条理不清,支离破碎,重复啰嗦……整个进餐过程,曲莉都处于亢奋无序的状态。这女人啊,爱起来真可怕,难怪有人说,女人一动真格,男人就拔腿逃跑。
“如果婚前她能接受你,你这辈子还结不结婚?敢不敢冲破一切舆论?”我准备了一盆冷水,开始采访。
“敢。”曲莉爽快地答记者问。
“如果她能跟你共未来,你会不会放弃家庭?”
“她不会的。”她太高温,语调欢快。
“万一会呢?假设一下。”
“不放弃。”
“那么目前、这辈子,你都是绝对忠诚于婚姻和家庭的,是吗?”
“是,除非他出轨。”
“在有家庭的情况下,无论如何,跟她都不可能有实质性的关系,对吗?”我开始泼水。
“对。”
“万一哪一天她结婚了,你会怎样?”
“反正现在她还没想结婚。”
“总有朋友的吧?是指恋爱关系的,男的或者女的。”
“她没谈过恋爱的,没有什么朋友。”
“怎么可能!一个三十四五岁的女人从来没有过恋爱生活?”
“反正她从来不说,我不知道,不知道就是没有。”
“就算她从来没有,总有一天会有的吧?”
“想那么远干什么,反正现在没有。”
“总之会有,有一天你会听到,看到。你怎么办?”
“反正现在我听不到看不到。”
“这就行了,是吗?”
“是。”
“你就不想看一下真相,清醒一点吗?”我的冷水倾盆而下。
“不行,我会死的。”曲莉的笑容终于全消了。
“曲莉,对不起。”我望着她泫然欲坠的眼泪和红了的鼻子,“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过分沉迷,担心你会因此受伤过重。”
“没所谓,你打击不了我。”曲莉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硬是把在眼眶转的泪水轮几轮轮回了月湖。
我有点惶恐地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舒了出去。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曲莉朝我善意一笑,“可是爱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让你中毒又上瘾,你看戒毒所那么多,能有几个瘾君子被戒出来的?我对自己也无能为力,就这么得过且过地过下去呗,就维持着现在这种状况,总体上平静,经常有小暧昧调剂,偶尔兴奋一下,日子也就过去了。”
我没有了言语,似乎人生也不过如此,如曲莉所言。这么想着,我的情绪不觉间一落千丈。
“想什么呢?”曲莉感觉到了我的风云突变。
“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我出口了两句《木兰诗》。
“那我们买单走吧,你回去睡个午觉,我看个影片。”曲莉歪头温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