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玮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一口气差点没跟上来,“自、自是儒家二十典卷《礼记》!”
“可其中也只有十九卷为《礼记》,中有一卷实为南璃质子闵夜于这两年中写与你的书信同他人与你的密信装订成册。父亲你有个癖好,喜欢把他人来信装订成册藏于书中,待日后再翻出来斟酌一二。”李斌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本书,见到那本书时,李玮小退了步。
秦宸栋坐在高台上,对下边发生的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望向楚长乐,就见后者对他微微颔首。秦宸栋遂定神,坐直身子对萧公公示意,萧公公微俯身,快步踏下台阶直奔李斌。
从李斌手中接过书籍,萧公公掂量了下,分量很轻,不及一本书之中,随转身托着书走向倒台,在与李玮擦身之时,他轻轻睨了眼,眼中杀意惊得李玮一个寒颤。
“陛下。”萧公公轻唤了声,将书呈上。
秦宸栋接过书翻开,里边皆是信纸装册,随意翻了下,他看到其中一张,上边写了让李玮帮忙谏言放其回南璃的事,看落笔是年初之际。
“陛下,冤枉啊!”秦宸栋刚看了个头就听到李玮高声悲呼,吓得他差点脱了手,“老臣对大秦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一丝反意,是这个逆子!是他憎恨老臣多年来不闻不问之过,请陛下、太后明鉴呐~!”
秦宸栋看了眼下边哭天喊地给自己证清白的李玮,撇撇嘴将信纸装册的书交与萧公公,对其向后努努嘴。
萧公公会意,将书交与帘后柳湘莲,柳湘莲又将它交与唐婉仪。
下边,李玮还在为自己力辩,连同他第二子李禅,一时间整个朝堂就只剩他们父子俩的自辩和对李斌肆无忌惮的叱骂,好像这是他们家而不是朝堂。往日里对李家父子看不顺眼之人今日却异常安静,似乎都在等着看这出戏怎么唱下去。
李斌也不争辩,只低着头俯身长拜不起,像是对秦宸栋,又像是对李玮。
“够了!给哀家闭嘴!”一声轻斥慑住了两张停不休的嘴,“建威将军,你确定太常卿通敌叛国,密谋造反?但凭这些信件并不足以证明太常卿为你所说。”
“回太后,千真万确。”李斌回道,“除却这些信件,微臣还有一人证,他是父亲心腹,已在父亲身边做事已有三十年,父亲凡事也皆交于他。”
“两月前他从鲁州办事回京,于家中见得邻里乡亲对家人备至关怀,随心生愧意,自觉自己所作所为实乃伤天害理,有愧父老,此时正逢微臣暗中调查父亲谋逆之事,他便告知微臣近二十年来所为,包括当年诬陷廷尉故判冤案,假借宣帝之手逼迫郭贤妃自缢,亦有暗中联系往生楼刺杀时为太子的先帝之事。”
“一派胡言!”李太尉怒喝,怒睁的眼中尽是杀之后快的愤怒,看着李斌心底涌上的寒意让他误觉此时正赤身裸体躺在凛冬寒潮之中。
“你……你……逆子——呃……”
李玮颤巍着道了几字,却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整个人无力向后倒去。
“爹!爹!”
李禅赶忙跑上前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李玮。
“来人,速去请太医。”垂帘后,唐婉仪豁然起身,“丞相、御史大夫、廷尉何在。”
“臣在。”
丞相楚谦、御史大夫张瑞、廷尉郭律相继起身,踏出位列。
“即刻起将太常卿一家押入大理寺,由丞相、御史大夫协同大理寺着手调查其通敌密谋一事,若有不从者一律押入天牢按谋反罪判刑。”
“臣等遵旨。”
“退……”
“太后!”李斌忽道,“太后,陛下,父亲谋乱之事与大兄、三哥、大姐、大妹、二妹无关,他们几人皆不知情,还望太后、陛下开恩!”
李斌这话一出,扶着李玮的李禅心下随一紧,兄弟姐妹中独独没有提及他。
唐婉仪意味深长看了眼李斌,李斌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事,她能猜到一二,前几日楚长乐就同她说过要对付李玮,同样也对她提起过李家其余人的想法,她也同意了,如今李斌特意说起这事,无非是想从自己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答案。
“太常丞、员外侍郎、城门校尉等人自入朝以来皆尽忠职守、克己奉公,为朝廷贡献犹多,若查明其等确无参与密谋,朝廷可以免其身家性命,不被牵连,若查得他们有此意向,休怪朝廷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