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沿着她的身体微微溢出,在缠绕着她的指尖旋转一圈后散开,散落溶解在每一寸空气中,内息运转之间,仿佛天地万物都成了她的眼,也都成了她的耳。
“找到了~”
她呢喃着,模糊低沉的轻笑几不可闻,随风飘散。
她转身,朝着小镇边缘的位置掠去,若有人行走在夜间便会发现,有一抹红影在虚空中一晃而过,在纯黑的背景中,像是暗夜的幽灵。
几个呼吸之间,她就站在了目标的门前。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民宅,用黏土舂造的墙壁,陈旧发霉的茅草屋顶,有三间房间,而中间则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子用篱笆栅栏围住,还有夜间开放的花朵散发着馥郁的香味。
栅栏中央是一扇落了一个陈旧大锁的院门。
阿恒低头看了一眼。
锈迹斑斑的大锁落地,院门应声而开。
她进入院子。
脚步无声无息。
这个院子并不小,进了里面后便能看到右侧是一片菜地,里面种了一些果蔬,而左边则是一个鸡舍,里面有五六只母鸡和两只公鸡蹲在其中,旁边是一个鸡窝,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那只羽毛丰满的老母鸡身下探出的嫩黄的小嘴和毛茸茸的小脑袋。
软软的、脆弱却干净可爱的生命。
而在正房门口则拴着一条土狗,通体黄色,只有拱嘴周围的一圈和耳朵尖的毛发是黑色的。
正常的人家都会将狗拴在院子外,这一家的狗却是拴在正门外。
外界一片战乱,虫族和大炎帝国打了好几年,死了不少人,不少村庄和城池都在争斗中沦为了死镇空城,但这座小镇显然丝毫没有收到波及,和平美好如初。
她发出一声低笑。
本趴伏着入眠的土狗半垂的耳尖抖了抖,睁开了眼睛,这一看便瞧见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内突然站了一个陌生人,它跳起来冲着陌生人便是一阵狂吠。
这连续的狗吠声很快就将整户人家都吵醒了。
小镇虽然太平,可偶尔的小偷小摸也还是有的,主院里的男主人匆忙穿了外衫点了火折子冲出去一看,便见院落中央,有个高挑的身影平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月亮刚好冲破重重乌云,露出了半张脸,月光落在院落中,也落在院落中的人影身上。
面前站立着的是个身着红衣的高挑少女,她的红衣繁复极了,她的长发上,一颗颗宝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即使是不识货的渔人也看得出价值不菲,就像是飞天壁画中走出的仙女一样,事实上,光阿恒头上首饰上镶嵌的一颗宝石便足够让几个贫穷村庄的人倾家荡产,这红衣少女面容美丽,垂下的眼帘下一张面容完美精致恍若雕塑。
这张脸上的皮肤光洁得没有一丝瑕疵,太过完美无缺反而不像真人。
看家的土狗还在连续不断的吠叫,将一户人家都惊醒了。
这户人家有五个人,除了一个孩子还呆在房中,其他人都出了院子。
原本抄起竹竿的男主人在见到院落中心的红衣少女后便站定了,这样的人,一眼看去便不是好相与的江湖人物,他自问无论是自己或者是对子女都是认真交代,不可冲突冒犯的,除了虫族,还有那些看来不简单的江湖中人,他们也不会招惹到这一号人物。
他小心问道:“这位姑娘,你半夜到我家,有什么事吗?”
他的妻子便在他身后,而另一间房子内,那名日间见到的少女并着身后一个小男孩也出来了,她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手中握着晾衣杆,警惕的看向她。
阿恒看着这一户人家,再次环视周围。
不知为何,这一切她总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
她找不到这种感觉来自何处,明明该是很温馨的小院,可不知为何就是让她的情绪都随之焦躁起来。
一旦焦躁起来,阿恒自然便会将让她不舒服的感觉都除掉。
这个院子,院子里的每一寸花草,包括这户人家的每一个人,给她的感觉,都很不舒服!
比在发现那些有变态嗜好、脑满肠肥的富商的地狱地牢时的感觉,更让她难受。
她微微瞌上的眼眸骤然扬起,如今,这双眼眸在暗夜中熠熠生光,她的视线紧紧的锁住那被自己、被婕铃姐姐所注视过的少女,低沉着声音说:“我改变主意了。”
最后一句没说出的话是,你们都去死吧!
话音落下,男主人和他的妻子都失去了声音,他们的眼珠能动,但就是发不出声音,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完全无法动弹,拿着晾衣杆的少女在瞧见身边的弟弟维持着恐惧的表情定格在原地的瞬间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有着一双红眼睛的虫族摆明了是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