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就站在了人潮的正中央,静静地、默默地看着站在站外向着四处张望的宁琬,她的眼里是焦躁与急切,一一映在眼中,让耿秋忽地一怔,连脚步都挪不动了,只好站在中央,来来回回的人轻轻地撞了撞她,她也好似无知无觉,再抬头时,宁琬看见她了,冲着她笑了起来。
“姐姐!”
姐姐,姐姐,宁琬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而是姐姐,是她轻声细语地一遍一遍在她的耳边叨念出来的,是她不厌其烦地重复地说给宁琬听的,是她慢慢地一笔一划地写给宁琬看的。
是姐姐。
耿秋突然就笑了起来,她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三两步就走到了宁琬的身边,被宁琬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然后很快抓住了耿秋的手,拉着耿秋就往外走。
耿秋低头看了眼宁琬牵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然后抿起了唇角,她那一颗在一路上根本没有停歇过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静静地,默默的,如安然躺在宁琬掌心中的那只手一般。
“妈妈呢。”
“爸妈都在家呢,妈妈说做……做了姐姐爱吃的菜,很……很多。”宁琬说着抬起头来冲着耿秋笑,“我在家的时候她不……不肯做给我吃。”
“别瞎说,你是说妈妈偏心我咯?”
“对,就是偏心你。”宁琬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然后还点着头,让耿秋的心咯噔一下,“谁都偏心你不是,连我也……也偏心你的呀。”
耿秋的一颗心又被宁琬压得死死的,柔柔软软的,她长叹一声,反过来握住了宁琬的手。
宁琬抬起头来冲着耿秋笑了起来,眉眼弯弯,跟从前一模一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听宁琬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地叨叨,宁泽都嫌弃了她好几次,都被宁琬自己巧妙地化解了,听到最后耿怀月险些堵上宁琬的嘴。可耿秋却在宁琬讲的时候静静地搁下筷子来听,几次听到她喜欢的情节时,还会再多问上两句。
宁琬越讲越兴奋,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还是宁泽将她的碗筷全都收了,然后瞪了她一眼:“你吃个屁!”
耿秋轻轻地笑出声来,宁琬倒也不跟宁泽急,匆匆跑去冲了个澡,等到耿秋洗漱完了出来时,她拍了拍自己的床,耿秋便老老实实地睡了过去。
宁琬翻身抱住了耿秋。
耿秋身上冰冰凉凉的,宁琬也不怕,就是四肢缠住,死活不放。
“姐姐,我好想你呀。”
第79章 晚安安琬琬
耿秋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听到这个小结巴叫自己一声姐姐了,其实她俩人时常会通个电话, 特别是宁琬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后, 她总是会先给耿秋打个电话过去, 要与耿秋聊上一会后才会乖乖去写作业。可是每次与耿秋聊天的时候, 通过遥远的距离, 宁琬便有些不像宁琬。
她不会结巴,她会将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咬得十分清楚后,再说与耿秋听, 这样的感觉与从前不一样, 那是一种小心翼翼,前思后虑过后将自己得出的某一个结果再直白地告知于耿秋而已,这不是小结巴宁琬。
直到此刻, 真真实实地听到宁琬叫自己一声姐姐,耿秋那一颗不断躁动不安的心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她侧头看向宁琬, 哪知道这个小丫头只是轻轻地叫她一声,然后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琬是真的困得不行了,她头一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 翻来覆去, 翻来覆去,等到天都亮了, 灰蒙蒙的天空边亮出了一线光,宁琬这才发现她来来回回将耿秋前两次都没能回家的怨念从头念到了尾,简直一个小小的点儿都不能放过, 尽数将耿秋数落了一遍后,她才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冲进了卫生间,霸占了耿怀月的位置,迅速洗漱完后在耿怀月惊诧的目光中,跑出了家门。
耿怀月摇了摇头,转身冲着宁泽道:“你大闺女回来,你也不去接一接。”
宁泽捂着被子又睡熟了,嘴里还哼哼唧唧了两声,至于都说了些什么,耿怀月也不搭理她。
宁琬上一次来高铁站的时候,已经将高铁站摸熟了,她知道耿秋要么坐高铁回来,要么坐飞机回来,她都已经去将地儿都摸透彻了,可是上一次她摸得一清二楚,但是耿秋没有到,这一次她早早地就到了高铁站,遗踮着脚尖,眼巴巴地往里瞧。
一大早,已经有许多人挤着挨着地凑在一起,喧嚣声四声,打电话的,训斥孩子的,抻长了肚子翘首以待的,个个脸上都写着焦急,等待是最让人无奈的事,无法将时间拉长,这漫长的等待就像这几个月来的久不相见,每一分每一秒就已经被其拉长,宁琬觉得她像是突然间就懂了当年耿秋也不太懂的相对论,她甚至可以给耿秋来解释一二,她此刻等待耿秋的心情,就像爱因斯坦当初所提的相对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