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秋看着刀口,呼吸都被哽住了。
宁琬赶到得也特别快,但被警察都拦在了外面,只有一开始站在最前头的耿秋被其中的一个警察护着进了房间,看到了微微阖眼,奄奄一息的方慧茹。
“方强,把你手中的刀放下!”那警察将耿秋推在身后,说话的声音低沉,他静静地看着方强,手中握着一把枪,枪口对准了方强。
方强听完并没有理会,反倒是冷哼了一声:“放下?然后让她跟别的野男人跑吗?”他越说越激动,握手的刀不住地颤,抵在方慧茹的脖子上,拉出一条鲜红的血线。
“你看清楚了!这是你女儿,不是你老婆!你清醒点!”
方强顺着对方的话低头看了眼方慧茹,然后朗声大笑了起来:“她一下午都去哪儿了,人影儿都没有!不是去见野男人了去哪儿了!?”
“叔……叔叔。跟我在一起,慧茹一直跟我在一起,我……我们做作业呢。”耿秋的声音有些颤,但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坚定,她眼中含着泪,直勾勾地看着已经支撑不下去,眼睛开始慢慢阖上的方慧茹。
方强并没有看她,他低头看了眼方慧茹,然后一脚踹在了方慧茹的膝弯处,方慧茹借着惯性往向一扑,正好扑在了刀锋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只有站在耿秋面前的那个警察一枪崩了出去,握刀的手应声而放,刀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哐啷”声。
耿秋连忙跑了上去,一把接住了全身酸软的方慧茹,她身上的血一个劲儿往外冒,跟不要钱似的,吓得耿秋虚虚地抬手看着自己掌心中的血水,不可置信,不知所措。
张易上前先拎起了耿秋,然后将方慧茹抱起来忙下楼上了救护车。耿秋侧头看了眼其他警察正在处理的方强,她上前一步将地上敲碎的剩下的半个玻璃瓶一把拎了起来,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一瓶子砸在了方强的头,血水四流,耿秋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然后死死地看着方强。
耿怀月和宁泽赶去警察局捞耿秋,耿秋只静静地坐在当中,被问话时她会微微掀起眼皮来看对方一眼,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应一声,算是回答了对方的话。然后又会陷入长久的沉默,抿着唇,低着头。
宁琬站在耿秋的身边,她想去抓耿秋的手,但耿秋执揪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让宁琬去碰她,宁琬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她只好拉着耿秋的衣摆,撇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耿秋。
张易走进来先拍了拍宁泽的肩,然后在耿秋面前坐下:“别担心,方慧茹没伤着哪儿,只是轻伤。”
一提到方慧茹,耿秋这才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张易,却见张易将面前的那本记录本给合上了,并没有要公事公办的意思,只是温和地看着耿秋。
“我听张致严提过你,耿秋。”张易冲着耿秋温和地笑,笑得耿秋从刚刚的激动中回过了神来,手不住地抖了起来,“我也认识你爸爸,应该说在你们还很小的时候,我也见过你和宁琬。”
说着他也抬头看了眼宁琬,宁琬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才将自己的大腿一拍:“你是当时救我出来扛我在肩上的警察叔叔!”
耿秋当时早没了意识,必然是不记得这个警察,但因为宁琬认出了对方,加上对方温和的态度,也渐渐地对张易放下了戒备之心。
宁泽和耿怀月并没有现在就上前去打扰张易和耿秋的谈话,他们只是静静地等在后面,听着耿秋的回答。
“我带小慧茹下楼去的时候,听留在上面的另一个小哥哥说你抽了一个烂瓶子打了方强。”
耿秋抬眼看着张易:“为什么你们不早些来呢,他爸爸打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因为没证据。”张易的身子前倾,如炬的目光盯着耿秋,严肃但却十分温和,倒是与张致严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像,“但是也很谢谢你,要不是你,你爸爸也不会前几个月就找我说这事,这一次也不会来得这么巧抓了他个人赃俱获。”
“可是慧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在哭……”
“小秋,也许你不知道,你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报案两个字也带着哭腔,你们都怕,但是你们都很勇敢。”张易笑,“小慧茹醒过来的时候,还笑着跟我说,她知道小秋一定会来,但是那个时候要拖着方强,她才不能报警,只能打给你,但是她知道你一定会来。”
耿秋听着听着就哭了起来,手捂着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从自己的指尖掉下来,糊了一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