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雨盯着自己手上的那个丑角面具,獠牙画得特别明显。
她看了祁今一眼,祁今偏头,“那我和你换?”
封长雨摇头,“师妹给的我都喜欢。”
祁今冷不防想起对方在魏城王城复苏的时候封长雨那个没见识的样儿。
“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我都要了。”
祁今转身对摊主说, 自己脸上戴了一个,手腕上还串着不少, 活像她是个卖面具的。
“你换着戴,玩个爽。”
祁今来这边就没却过钱,得知她要出门游历,她二哥还让仙鹤送了她不少金银财宝,差点没把那玩意累死。
她出手阔绰,一副不知道民间疾苦的模样。
若是温玄清也在,估计又要头痛。
大师姐和二师姐看上去都是富贵命,衬得他是个穷酸抠门小子。
面具挺大,戴上之后总有些不方便,祁今侧头,看到封长雨被遮住的脸,只有脸颊的轮廓和耳垂, 连着颈侧的肌肤,在这样明灭的灯火下倒显得越发美好。
光看这漏出来的一点肌肤,就知道长得不错。
走了几步她嫌戴着麻烦,觉得这玩意还不如月神祭上的那种面具,就罩住半张脸。
她推了推面具,凝望着天上的星辰。
封长雨也觉得这个面具对视线造成了极大的阻碍,正想掀一掀,没想到路上打闹的孩童撞了过来,她一丝不察,一个踉跄。
被祁今扶了一把。
“堂堂秋弦更杀首徒,居然会被小孩撞倒。”
她从来喜欢在这方面一逞口舌之之快。
封长雨顺势偎上祁今,“还不是师妹非得让我戴上面具,前路漆黑,我害怕。”
祁今抽了抽嘴角,推了推封长雨。
“别恶心我,”她伸手把封长雨歪了的面具扶正,“放心走吧,我看着路就成。”
封长雨笑了一声。
“你正常点。”
……
金池离无边月并没有多少路,可能因为傩戏的确有名,倒是有人不远千里而来。
圆月高悬,祁今拉着因为戴着面具据说走路都困难的封长雨进了一个戏园。
厅堂里座无虚席。
祁今还能看到不少穿着正宿修袍的弟子,还有连珠门的。
这帮人也太爱凑热闹的,没有门禁的么?
想起玉清阙那帮清心寡欲无事不能下山的同门,祁今不禁鞠了一把同情泪。
她拿挂在手上的面具贿赂了几个玩闹的小儿,哄着对方把作为让给她。
封长雨站在一边,没想到祁今能如此厚颜无耻。
厚颜无耻之人心满意足,把封长雨往长凳上一按,自己还抓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瓜子,嗑了起来。
一出戏结束,这回重演的是孟姜女,这个故事祁今小时候听过。
没想到书里还有。
有点无聊,她神色怏怏,嗑着瓜子打发时间,撇头发现封长雨看得认真,连瓜子也不嗑了。
院子很大,张灯结彩,祁今目光游移,四处乱扫。
蓦地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是个同样带着面具的女人,遮住了全脸,正好跨进门。
似乎是察觉到祁今的视线,冲她颔首。
这种似有若无的鬼气让祁今觉得不安,她正欲转头问封长雨,却没想到被对方按住了手。
对方的声音传入祁今耳中——
“别轻举妄动。”
传音总会压低人的音色。
祁今觉得耳朵有些痒。
她都能察觉到鬼气,封长雨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但这个人今日也很反常,依旧一副认真看傩戏的模样。
面具不太透气,封长雨把面具往上推,和祁今一样盖在脑门,又戴上面纱。
祁今:“……”
这么热闹的场合,演的确是一场悲剧。
祁今觉得很无聊。
不太明白古代人为什么一见对方相貌俊秀就断定一表人才然后招女婿。
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姑娘就答应了欢欢喜喜新婚,丈夫被抓走后又行千万里去寻。
有点扯。
但表演出来的哀痛在特有的强调里的确很有感染力,不少人沉浸其中,扼腕不止。
滴血认骨。
成了婚便是骨血交融滴血能认么?
无解的。
祁今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个瓜子没有味道搞得她嘴巴好难受。
况且有人一直盯着她,让她总想扭一扭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