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看着她神色好似有些不大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是郡主找琴画有事?”
柔杏迟疑了一下,道:“姨母您也知道,郡主那年不是出了事大病了一场么,因为这事,王爷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不留,全部都换了,我也就是那时候才到郡主身边伺候的……”
……
“郡主她只是想知道,当初她派人去做的琵琶,后来究竟去了哪里,她想找旧时在她身边的人问问,我想来想去,便想到了来此处找琴画姐姐问问……”
“琵琶?”
秦氏愣了半晌,又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你别说,我家里头还真有把琵琶,是郡主的乳母送了过来给琴画的,然后,琴画就给收起来了,问她她也不说,老早就坏了,她成亲时也没有把它带走,就一直收在房里落灰。”
她站起身,道:“既然是郡主问的,我便去找出来,我想琴画应该也不会介意。”
柔杏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秦氏便抱着这么个大家伙走了出来,这毕竟是许久没人动过的陈年旧物了,它安静地躺在那角落里,上面早已落满了尘,一靠近,就让柔杏打了好几个喷嚏。
柔杏虽然只是个侍女,却比寻常人家的大小姐还要矜贵得多,跟在郡主身边,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娇气得不得了,此时一看到这又破又旧满是灰尘的琵琶,也是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连忙便唤了身后小丫头来接着,小丫头自然也极不愿意,但她又不敢不听柔杏的吩咐,只得哭丧着脸接了过去。
柔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跑这么一趟竟然真能拿到这玩意,她不知道这破琵琶还能有什么用,但郡主因为一个陆兰琛整天脑子不对劲,她也早就习惯并且不想再管了。
她在好好谢过了秦氏后,又拉着秦氏,有些扭扭捏捏地递给了她一个雕花檀木小盒。
“那个,我记得琴画姐姐过去说过,她最喜欢便是这羊脂白玉,只是这好的羊脂白玉实在贵重,于我们这些侍女来说,还太难得,正巧年节时,郡主她赏了我这么一对镯子,我心里想着琴画姐姐定会喜欢,便带了过来,就当是,给琴画姐姐的新婚贺礼吧。”
话虽这么说,但柔杏不肉痛是不可能的,柔杏在郡主身边这些年,是什么首饰都不缺,但这温润华美的玉中极品,却是着实难得,这对手镯,她自己一直都不舍得戴,如今却是狠着心,拿来送了人。
秦氏在嫁人之前,也曾是先王妃跟前的丫鬟,在王府里头伺候了那么多年,自然也知道这物件极贵重,哪里愿意收,只说让柔杏留着。
然而柔杏却是铁了心,将手中那精致的小盒给塞进了秦氏手里后,便告退了。
乐呵呵过来,却没见到琴画,柔杏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怅然若失,毕竟也是曾经同吃同住的好姐妹啊,不过,她如今知道人家过得很好,也放心了,横竖都是没什么机会再见的人了,想那么多做甚,她还是快点回王府回禀郡主吧。
第三十九章
当柔杏吩咐了小丫头把那把破烂琵琶好好擦了个干净,递给容成瑾时, 容成瑾愣了愣, 竟是忽然有些不敢上手去接。
容成瑾只消看它一眼, 整个思绪便已又回到了过去, 在她的记忆里, 陆兰琛一直十分喜爱它,几乎是将它当成了自己这一生最珍贵的财宝, 那样的爱惜,让容成瑾的一颗心, 也瞬间便变得十分的柔软。
柔杏看着容成瑾这痴痴的眼神, 又说:“秦姨母她同我说了,这是郡主您的乳母王嬷嬷拿去给琴画姐姐的, 就是,也不知道是王嬷嬷自己的意思还是琴画姐姐的委托,唉, 不管了不管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 琵琶已经被摔坏了, 从里到外都坏了,又年久失修, 早就已经不能再弹了。”
仿佛已经完全听不见柔杏的话了一般,容成瑾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琵琶满是划痕的背板,它本是极漂亮的, 打了蜡后,明亮光滑,毫无瑕疵,可惜如今,原先红艳艳的颜色早已经灰败了,它的身上,也已有了几条裂纹,再瞧不出昔日的美。
容成瑾看了许久许久,久到小丫头都快要拿不动了时,她方才抿了抿唇,轻声道:“柔杏啊,你派人去寻个工匠来,给这琵琶背板上漆吧。”
柔杏一愣,“诶?您说什么!”
她还以为,郡主只是找回来看一看,怀念一下,结果现在这是在干嘛呢。
“郡主,这都已经彻底坏了,上漆之后,也只是看着比现在要漂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