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幅殷勤的样子,容成瑾有微微的失神。
她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表哥这般模样了,以至于,她都差不多忘了,她的表哥,也曾经是一个一见到她,便会脸红的毛头小子,整天跟在她身后,表妹表妹地喊。
如果,他们都不会改变,永远都是少年时模样,那该有多好啊。
“表妹你怎么了!”赵晞阳见她居然走神了,便又唤了一声。
容成瑾瞬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道:“表哥是特意过来看我的?”
赵晞阳也是这才想起他的来意,他忍不住抱怨道:“早就该来了,我娘也真是,天天就知道拿功课来压着我,不让我过来看你,我呀,可是好不容易才偷了这份闲,表妹你说,我要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我又不像那些个寒门学子,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我以后的路子可是多了去了,我还是想像我爹我外公一样去打北黎,去立军功!何必……”
他正喋喋不休,瑞王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看了,“晞阳!”
见自家堂舅兼未来岳父突然开了尊口,赵晞阳也是连忙就噤了声,他微微撇了撇嘴,又偷偷看向了容成瑾的方向,他见容成瑾也在回望自己,心头一动,便开始挤眉弄眼地用眼神跟她传递起了自己的相思之情。
这么些小年轻的把戏,瑞王自然也是见得多了去了,他眼里瞧着,轻轻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你娘她也是为了你好,这军功,哪里是那么好立的,又或者,你其实是想就这么背靠着你爹你娘,一辈子当个文不成武不就,只知挥霍的纨绔子弟?”
这两人之间的那点子事,若不是他与怀庆侯早已说好,不好伤了两家的和气,而且这小子也是真心喜欢自己这多病的闺女,自家闺女更是对他颇为有意,他估计是一点都不想要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婿。
赵晞阳倒是很会卖乖,听到瑞王这么说了,便连忙认错道:“舅舅教训得是,晞阳知错了,晞阳也是因为知道表妹病倒了,思念表妹心切又不能及时来探望,心里又急又气,才说出的这等混账话,以后再不会这般了。”
瑞王要是会真的信他的鬼话就出鬼了,不过他也懒得管了,见这两人一双眼都快要胶一起去了,他也是不打算继续就这么插在他们中间了,免得闹心。
他沉着脸,缓缓开口:“小瑾,晞阳难得来一趟,你就带着晞阳好好走走吧。”
女儿长大了,到底是留不住了。
赵晞阳曾一度是个一个月至少会来七八次的人,整个王府他都走遍了,再熟悉不过,本没有什么走走的必要,但既然是他最喜爱的表妹相陪,他想,走上三天三夜都无妨。
故而,听得瑞王这么说,他顿觉解放,他向瑞王规规矩矩地吿了退后,便连忙跟在了容成瑾的身后,走出了门。
“表妹啊,瑞王舅舅他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凶了。”一边走着,赵晞阳还不忘一边扭头冲容成瑾抱怨道。
结果,容成瑾并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静静走着,赵晞阳这时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在心上人面前抱怨人家爹爹不对,遂连忙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两人便相伴着走进了湖边的汀兰水榭,赵晞阳刚刚在容成瑾对面坐定,正待要说些什么,结果尚未开口,便只听得容成瑾淡淡一句:“表哥,我有几句话话同你说。”
“什么?”赵晞阳看着她,神色有些小小的期待,他们青梅竹马长大,又是两情相悦的少年恋人,许久不见,他是有一堆的悄悄话想要同表妹说,想来,表妹也是如此了。
容成瑾抿了抿唇,一双眼睛也直直地向赵晞阳看去。
她看着眼前的这名十七八岁少年青涩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可犹豫之后,却还是叹息着道:“表哥,你我的婚事,本就不过是一句戏言,就此作罢吧,不过说一声的事。”
这大约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对他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啊哈?”
闻言,原本还笑眯眯的赵晞阳整个人也是顿时傻了,他愣了愣,又哈哈道:“表妹,你什么时候跟人学坏了,还会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柔杏丫头教你的?”
容成瑾苦笑一声,道:“我又几时同你开过玩笑了,横竖这只是一个口头婚约而已,趁现在一切都还未曾真正定下,想要解除,倒也方便。”
说完,容成瑾顿了顿,又道:“表哥也知道,我是注定活不了几年了的,这么多年来,各种珍稀药材如流水一般送进了王府,可我的身体却始终不见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耽误你呢,更何况,我也知道南平郡主她一直都不喜欢我,这桩婚事作罢,她一定十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