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公子看着她们的背影,万分憋屈地伸了伸手,可最后,却还是只能恨恨地缩了回去。
纵使这位姚县主的出身再卑,家中再没有人,她也是今上亲封的县主,是义捐百万两纹银的大功臣,仅凭他如今的身份,可还完全不足以对人家指手画脚。
他想明白这点后,心中气极,却又无从发泄,只得拿着帕子捂着头,对着小厮一人一脚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是想让我流血流死么?去给我找大夫啊!”
……
也许是因为姚县主太过出名,又是云安郡主之友,过去她们也曾见过的缘故,陆兰琛踏上人家的马车倒是上得十分心甘情愿,竟连一丝犹豫也无,全然不见之前在虞家时憔悴惨白的模样。
“多谢姚县主替兰琛解围。”陆兰琛朝着姚楚倩深深一福道。
姚县主看着方才还有张牙舞爪的陆兰琛此时这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子,突然便轻声地笑了起来:“原来,我竟还是替陆姑娘解了围么?我方才在此处远远瞧着姑娘那抡起琵琶大杀四方的样子,可当真是威风凛凛,势不可挡。以至于叫了红瑶丫头去请你时,这心里头还在担忧着,担忧姑娘等会儿过来见了我,会不会恼我碍你了事呢。”
见自己在背地里崇敬了这么久的姚县主竟会这么说,陆兰琛一愣,便低头脸红道:“姚县主……怎么会……我……我并非有意……”
支支吾吾的模样,竟是半天都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姚楚倩本也就只是想逗逗人家小姑娘,此时见陆兰琛这般认真,也顿时便笑得更欢了,连带着一旁的红瑶姑娘都不禁捂了嘴偷乐。
而陆兰琛因为再见姚县主,心下实在紧张不已,一时间也没想到那些方面去,以至于此时面对她们的笑,也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知都是因何而如此开心。
而姚楚倩,她实在不喜陆兰琛这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的拘谨,终于笑完了后,她执了人家姑娘的手,就硬是拖着人家坐到自己的身侧。
陆兰琛一个早已经在漫长的乐女时光里把礼仪尊卑给刻进了骨子里的姑娘,此时被尊贵的县主拖了过来,自是一边直呼不敢,一边连忙要爬起来。
姚楚倩把她按了回去后,颇为不解地瞧她:“姑娘为何不敢,难道,是嫌弃楚倩么?那真是可惜了,我可是一见姑娘便觉得十分投缘,上次一别后,便成天只盼着与姑娘再见,好好聊一聊呢。”
陆兰琛一愣,道:“县主怎会如此想,我只是觉得,县主尊贵,而我不配。”
姚楚倩的一双妙目,登时又弯了起来,她笑着叹气道:“有什么配不配的呢,陆姑娘,在我这里,你可就千万莫要再因为出身而妄自菲薄了,毕竟,若是要真论起来,你是乐女歌姬,是下九流,我祖祖辈辈皆是经商的,也是下九流,本也不配做这个什么县主,更不配与那些尊贵的贵女命妇们同席。”
听姚楚倩竟因为自己这般说,陆兰琛想也没想,便立即反驳她道:“县主请切莫这么说,您怎会不配呢!县主义捐百万两银的事迹,就连街头的市井小儿都是知晓的,兰琛对县主一直十分敬佩,而那些高贵的世家贵族,又有哪个会愿意拿出这么多钱。”
姚楚倩冲她摇了摇头,道:“这配不配,你与我,甚至云安郡主,都说了不算,因为在有些人的心里,我永远都不会配,这点我很是清楚。”
闻言,陆兰琛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姚楚倩,神情中,却是开始隐隐有了些伤感、不平、甚至怜惜……
“县主……”她抿了抿唇,如此唤道。
姚楚倩见这丫头竟是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哀怨地诉苦了,头都顿时有些疼了,只好道:“哎呀,陆姑娘,你可别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就好似我这个人有多么可怜一般,你只管将我当成你的朋友便是,我啊,一点也不可怜,又或者,索性你就听听我的故事吧,这个故事,我可是连郡主都不曾告诉,而你听了,也千万莫要失望。”
至于她为何不去同容成瑾说……
姚楚倩始终都觉得,人家容成瑾实在单纯得有些过分了,而且,容成瑾每次看着她的眼神,都好像,她是这天底下最善良最美好最温柔最贴心最贤惠的存在一般,让她纵使是心里头有着千万个鬼点子想要去同人家说,都只能默默咽回去,做出一副容成瑾喜欢的模样。
毕竟,就自己这个眼中揉不得一点沙子的性子,能够在这个名利场得一友实在不易,尤其是像容成瑾这样天真善良的姑娘,就算你卖了她,她都能笑呵呵地替你数钱,更是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