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有被赵纨找到,才是她的幸福。纸毕竟包不住火,真相总有大白的一日,到了那时,你要如何?
宁珑收回目光,整理药箱,准备告退离开,却被赵纨叫住。
“小宁珑,你若是九卿,是会选择放弃,亦或者是奋起直追,势要让她原谅自己呢?”赵纨含笑之语从身后飘来,看似漫不经心,但听在有心人耳中,却宛如耳畔炸开的惊雷。
宁珑盯着门框上的花纹,没有回头,极为平静道:“若是我,就决计不会陷入这种僵局,从一开始,我就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取得那样东西。即使退一步,拿到了东西的我,就再不会回头。”
“哦?”赵纨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地话语,“你若是正如此冷面冷心,又为何要在毒死那名男子?”
宁珑心神一震,旋即释然。
不论是她,或是她,从未想过,她们做的事情能够逃过赵纨的眼线。
只要在赵纨掌控的地方,眼线就无处不在。若是赵纨愿意,他可以事无巨细的知道他们每日所见何人,所做何事。不过是信任这些老手下,才愿意将那链子放的长一些,给她们点自由。
赵纨所说的这件事,发生在两月之前。确如他所说,宁珑在画脂坊的一位客人身上下了药,直到许多日后,对方才毒发身亡。不精通毒术之人,只以为是暴病身亡。又有谁能够想到,竟然是宁珑动的手?
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宁珑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但没想到,还是被赵纨知道了。或者说,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
宁珑语调愈发冰冷起来:“他敢对我动手,便足够他死百八十回。”
“事情果真如此么?”赵纨玩味的看着傲然挺立的背影,却也不说破,“算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只是我希望你记住你的身份,我的容忍并不是妄为的底牌。”
“是。”
“走吧。”
宁珑关门离开后,赵纨轻笑了起来:“既然早就醒了,又何必要继续装睡?”
宁珑一番施针,再加上一粒回春丸,九卿本就非弱女子,有了这段时间,醒来也是正常。
只是她没想到,会碰上赵纨训斥宁珑。她虽不知他们所谈论的事是什么,可以知道赵纨是在震慑宁珑。
听在九卿耳中,只觉得赵纨果然来非凡。他虽说自己与他乃是兄妹,可除了这点以外,对于他的身份却半点也未曾透露,偶尔听到只言片语,也只能让九卿乱自猜测,反倒多了几分忌惮。
若是他不愿意透露底细,如九卿这样闯荡江湖的人,是怎么也不能全心信任他的。
这点,江九卿明白,赵纨也明白。
赵纨远远坐在茶桌上,“今日之事,你觉得如何?”
九卿平静地望着他,不想让他人窥探内心,“结果如何,赵公子不是了然于胸?何必在多此一举。”
“此举是我鲁莽了。”赵纨看九卿想要起身,走到床边,伸手要扶起她,被九卿拒绝,苦笑道,“可我也不愿看你二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原地打转,互相伤害。还不如直接挑破,即使她要与你断了关系,也好过先前一般拖着。”
“赵公子说的是。”九卿垂下目光,落在眼前之人的衣襟上,看着上面精致的花纹,沉默不语。
“你我本是兄妹,何必再以公子相称,实在是太过疏离了些。九卿,若是你愿意,大可叫我一声兄长。”赵纨看着九卿,语调轻柔道。
九卿突兀一笑,仍是不说话。
赵纨有几分尴尬,摸了摸鼻梁,“我们分别多年,确实还很生疏,我也不强求。只是既然你们缘分已断,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家?”
九卿抬头看他,“家?我没有家。”
赵纨伸出手,似乎想要落在九卿头上,可迟疑了下,还是偏移数分,落在她的肩头,叹息道:“你以前没有,今后就有家了,只要你愿意随我回闍城。”
“闍城?”她低声喃喃。
“是的,王都闍城。”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赵纨也无意再隐瞒,“你的母亲,正是本朝唯一一位王妃。”
大乐朝诸侯无数,可能够称王拥有王都的,也不过只有夷陵王赵源一位而已。身份之尊贵,当可以称的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