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多久, 红玉听到了元绣的声音。但不是在叫她, 她很肯定。所以她没有动,只是将耳朵贴近门板, 怕错过什么。
“江九卿!”
红玉听完, 露出莞尔一笑,原来又是和江公子闹了别扭了。自从江公子来了以后,小姐就活泼了许多, 不再像以往那样,冷着张脸, 也会喜会怒会忧会恼, 简直就像是个普通人了。想到这里, 对江九卿又生出了几分感激的思绪来。
屋内许久没有动静,元绣突然拔声唤道,“红玉,进来罢。”
红玉吓了一跳,忙推开门走进去。刚走到内室, 心里就生出了几分古怪的感觉。她将水盆放置在架子上,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元绣问住。
“江九卿人呢?”说这话时,元绣心绪略有起伏,因此尾音就显得有些高,平白多了几分质问的味道,把红玉吓得心里一紧,攥着毛巾的手指绞了绞,才突然回味过来,不禁有些奇怪道,“小姐,今早没见到姑爷出屋呀。”
元绣皱眉道,“此刻不过是辰时过半,他能去哪儿?昨日的事情还未清算完毕,他怎敢就这样不见了踪影!你跟红燕去将他捉来,我有话要好好问他。”只要脑中一浮现昨晚那人的无礼,心中就是阵阵火气涌上心头。手里更是下意识紧捏着一只杯子,由于过于用力,不防备那杯子从她手心中一滑,啪嗒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瓣瓣。
刚起就遇到杯碎,恐怕不是吉兆。
红玉连忙丢下手中的毛巾,去捡地上的碎片,心中那股子感觉越发浓烈,抬眼去看元绣。她侧面线条绷得紧紧的,心中显然有烦心事情堆积。她手指一疼,低头看到一滴红艳艳的血珠从指腹间冒出来,怕被元绣发现,红玉快速吮掉,收拾好碎片丢到了屋外。等她回去的时候,发现原先在屋内坐着的元绣,也不见了。
“小姐呢?”红燕站在门外,伸长了脖子往内看,没见到元绣,只好朝红玉问道,“不知道小姐和江公子今天是留在小院内用早膳,还是去见老爷。如果要去请早,那我就叫厨娘不用再准备了。”
红玉捏着受伤的那根手指,心中有些不安,“我回来也不见了小姐,想是去见老爷了罢。至于厨娘那里,先做了再说。如果小姐没有回来用膳,那就让他们吃了便可。不过——”说到这里忽然一顿,“红燕,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今晨,我进屋子,却发现江公子不见了,小姐要我们去将他找来,似乎是昨晚上又闹出了什么事情。之后小姐还打碎了个杯子,我去捡它的时候,竟又将手指划破见红,你说这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儿呀!”
红燕一听,忍不住笑她,“我还当做什么事儿,原只是这些。红玉姐姐,你也实在小心过头了。我看你今天是心不在此,所以做事情毛手毛脚的,还非说是有事情发生心里不安。”逞完口舌之快,趁红玉还没上来拧她,红燕笑着跑开,远远丢下一句,“我去找江公子了!”
可忙活了一个早晨,终究是没有找着江九卿。用过早膳,从元定均那处出来的时候,元绣冷着的脸色,和那周身生人勿进的气势,越发惊人。连红玉都胆战心惊,一语不发。
元绣站在院子里,忽的问道,“红玉,你说我这性子是不是让人不喜?”
红玉没个防备,突然被问,楞了一下,连忙否认,“不,怎么会呢。小姐,你是个顶顶好的人了。我跟红燕,要不是你,哪儿能过上现在这样好的日子。”是的,如果不是元绣,她跟红燕决计是另一番光景。她们当初是被元定均拨来的,元绣并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抗拒。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元绣又不是爱苛待人的,所以两个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到现在也已经算是元府的半个主子,在下人面前能说上几句话了。
如果不幸被分到了小少爷元清的屋子里,又或者是分到了外院做干打杂的活,真的是想也不敢去想的。由此可见,红玉说这话,确实是肺腑之言,好不作假。
可元绣听了,心底却并未有分毫的喜悦,话锋一转道,“江九卿找到了么?”
“江公子……我问了门口的小童,也说是没有见着公子出府,刚才我已经找了赵管家,让他发动府内的仆从,帮我们找找公子。”
元绣嗯了声,不再说话,回到小院,就将自己关在门内,留下红玉和红燕两人,面面相觑。这下,就连粗枝大叶的红燕,都已经看出来,这其中却有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