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随着家仆一声,等她回神仰头望去,结果已是日暮之时,大半边天被染成金橙发红。
白棠起身,随一众人下了山,临行前再看这宁家,想起来时,竟生出几丝不舍。待坐上马车,她掀起帘布,见人群中宁若。
宁若肩上立着松鼠,瞧她探头,抬眼后神采已彻底不同,对她笑了笑。
这个结巴丫头……也算是她的友人了。
她回笑了笑,放下帘子,忍不住问秋颜宁,“小姐跟宁若姐姐说了什么?”
秋颜宁却揉了揉她头,笑着反问,“小棠猜猜看?”
“不猜,猜不到。”白棠果断答。
秋颜宁道:“一件好事。”
白棠靠在马车,再想宁若如今与四个月前对比,便也就释然了。
……
宁家众人目送远去的马车,渐渐散去。
宁若垂下眼眸,也返回家中。她与白经常嬉闹,颜宁小姐也没架子,每每都会出面劝说,三个人常聚坐谈心,帮她出谋划策。回忆与主仆的点滴,不免黯然神伤。
“混账东西!”
不等反应,掌风袭来,霎时落在脸颊上。
宁若耳中嗡鸣,重心不稳险些倒在地上。她抬头一看,原来面前是爹娘,这几个月里,因有秋颜宁与白棠相助,这才不曾在被爹娘打骂。
而随这一走,露馅了。
“你忘了为父的话?”
宁父指着她厉声高道,胡须直颤,“你怎就学不聪明?小时你就蠢人许多,我叫你勤勉努力,如此才能光耀门楣!岂料?你长大也是不争气,四个月连如此简单的事也办不成?”
宁母挺着大肚拾起棍棒,一棍打在宁若身上,脸气得红紫,嘴中还破嚷道:“早知如此,我便该在你小时将你一把掐死!”
“女儿果然难成气候,留之无用!”
“赔钱货还差不多,这大好的机会也错过了!”
宁若听着二人咒骂,不知因疼,还是心疼,险些要流泪。
她强忍泪意闭眼,深吸一气,彻底下定决心。
睁眼后,眼泪留下,宁若颤声道:“我怎就蠢人一等了?我口吃莫不是你们打出来的?我愚钝不是因为处处思量才这般?”
宁母闻言话语戛然,只差要气炸,挥棍斥道:“你还有理了?”
宁若脑中再次响起秋颜宁的话,登时接住棍棒,嗤笑出声。
讽刺道:“光耀门楣?这与我何干?我迟早要与姐姐们一样嫁人,以你所言不过个外人。说什么光耀门楣,如此不过是想以为棋子,好为你腹中之子谋划罢了!”
宁父冷笑,抚掌道:“好个外人!你若觉得你外人走便是,我不信你离得了这个家!”
“如此甚好。”宁若笑道,拭去泪水。
宁母撤了棍棒,手微微发颤,心惊道:这丫头进来好大的劲!
随即又一思量:此女非她亲生,而今腹中有怀,这死胚子近来桀骜不如前几个丫头好掌控,弃了也罢,省得惹出祸端。
夫妇二人互望,宁母冷冷道:“好啊,你可敢对天发誓?”
宁若不存半分犹豫道:“今日所言我对天发誓,若有悔意,我便不得好死,万劫不复,死无全尸!”
说罢便不顾一切,直直走出家门,看似坦坦荡荡,除了袖中松鼠,两手空空不带一物。
实则……
握紧袖戴中的银两,宁若露出一抹笑容,她站在山顶,这一刻如破笼之鹰,欲要展翅飞行。
她要照秋颜宁所言去一个地方,寻一个人。
笄前
再说回秋颜宁二人。
此次回京,自入平京后, 白棠掀开帘就见道路两旁有许多人盼望, 个个激动新奇的模样, 宛如见了什么稀奇物, 一眼就知是冲她们而来。
见她掀开帘, 有些人哄闹了:“瞧,是秋家的了!”
“哗!回来了!回来了!”
她见此稍愣, 旋如被针刺,迅速掩下窗。
要知道, 自入府以来极少受过这等注视, 眼见有人注意,白棠总会咯噔一下, 暗道:莫不是小姐又惹出什么令人嗤笑的事?
她扭头转问:“小姐这……”
秋颜宁也挑起帘角一看,面色却也平静,回看她道:“随他们吧。”
“哼!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难不成是没见过活人?”白棠不适,还怕自己小姐露怯, 嘴上硬哼哼着。
秋颜宁闻言笑了。
不过说来也是奇, 她几时被人这么望过?回忆后,也只有与妹妹出行时, 再是笄礼露丑,最后才是入王室、为后。起初,时世人总猜解她究竟是那号人物、凭什么与堂堂落鸾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