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则想:再过几个月便是朝节,朝国一过就是第二年了。若恰好错过机缘,能可就气煞人了。
原先,四人还计划停留几日,但一想又不愿再耽搁。距朝节还有几个月,贺儿彤与步六孤律归心似箭,也要尽快回京团圆。
次日,早时下了场大雪。
四人早起,随贺儿彤与步六孤律赶路。
也不知是不是归家心切,二人见大雪便弃骑单马,改雇了几辆马车。
后来,白棠四人听贺儿彤说起,这才她家境不差。
她父在朝中为官,先祖还曾助过丹氏,而丹氏正是当今朝国王室。
虽说贺儿氏是小族,祖上也是血脉是外族,但到她这一代已与东域本族人无异。穿是央国服、讲也是央语,习惯亦是如此。而步六孤律虽位外族,却与贺儿彤一样。说是外族,却像个假外族人。
路上几人相处好,时间过得也快。
吕奕预计四个月的路程却只花了三个半月,转眼已到分别之时,三人谢绝了贺儿彤的相邀,继续赶路去了。
此时已是朝节日。
只是,她们没想到朝国的朝节比东域各国要晚两个月,这样一算如今已是二月,三年期限的最后一年。
四人经过小城,就见城中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帮孩童提着灯笼嬉闹,从她们身边绕过。
在树下,女子围坐在一起捏面花、绣荷包、剪窗花;男人们则杀鱼宰羊,真是好一幅美满朴实的景象。
“这是朝节了?”
吕奕懵懵望着,小时他只在族中过节,待到成人,朝节时便与狐朋狗友去勾栏、酒楼、乐舞坊,从来不曾留意过民间。
对此,白棠已见怪不怪,只是有些不解。秋颜宁一眼知她所想,便与她解释朝国的风气。原来朝国央国习礼俗,国中混血多,本族与外族也各一半,但本族对这帮外族同化力极强。
只是……
她忍不住看戚念。只见戚念此时正狼吞虎咽啃着肉馕,那模样实在太破坏美感。
这倒霉孩子怎就改不了?
白棠叹气。她已不止一次矫正戚念了。但这死小子偏偏就是改不了这破毛病。即便改了,等她一转身,又打回原形了……
“怎么叹气了?”
秋颜宁温声问。
白棠想了想,道:“还有一月就要到乌乙山了。待到时,若那些修士独留下你怎么办?”
秋颜宁笑道:“那我就不留了。”
这不是耽误了么!
白棠听罢心里却不是滋味,闷闷问:“之后呢?”
秋颜宁眼底流露出真切,温温柔柔道:“之后我们便寻一处山清水秀隐居。”
没有白棠,或许乌乙山是她最好、唯一的道路。但她如今有白棠,这人是她的目标,即便是苦茶一般的日子,若能与她一起,那也是美好。
白棠心又触动,稍稍低下头,唇角扬了扬。
“噫!噫!噫!”
吕奕浑身起鸡皮,嘴里一个劲“噫”。这二人平常是正常,可偏偏偶尔总会肉麻那么几句,叫他这孤家寡人看得不是滋味。
他怨念道:“你们这倒好,撒手不管!那我与戚念呢?”
秋颜宁笑道:“他们定会收下你二人。”
这二人的天资难得,是个修士都觉得稀奇,若不栽培实在太可惜了。
与此同时,云中乌乙山上的燕不悔打了个喷嚏,嘴里念叨,心里想:是哪个老东西又在背后嘀咕他了。
……
一个月后。
又是一年三月。
朝国位西,有些地方花开早。从高处望去,见山花烂漫,白色的如雪如云,粉色更是可人。而地上还有一簇簇生着的格朵花,颜色成紫,生有五瓣。
山涧处雪水融,溪水是碧色,林中几只野猴乱窜,绿长尾的鸟栖在树枝。
这时,有四个身影走过。
而这四人正是秋颜宁与白棠等人。她们抵达云中,沿路打听便听有人提起乌乙山。听人说有一大傻子常在山下挑水,偶尔会与一个妇人到镇中置办或卖些东西。
而在山下,有条往上极长的台阶,曾经有人爬,爬了一半就走不动了。四人一听这话,顿时欣喜不已,便顺着镇上百姓所指寻到了此地。
“就是前面了?”
白棠望着不远处的高山,那里树林葱郁,半山腰还绕着雾气,顶峰白茫茫还没化雪。
这一看,根本看不见庙观。
吕奕喃喃:“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