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取了些凉水倒了几碗,见常静走来问:“道友又来了?”
仁怀来乌乙山常静自然是欢迎,毕竟多一个人劝燕不悔也是好的。
她只有些意外,这老哥以往每逢大事才到此,最频繁也才两年一来,而近几年却总能见到他。
仁怀嘿嘿一笑道:“是了。”
常静也笑,问:“莫不是又有什么趣事要分享?”
仁怀捋了捋胡须,神色难得认真,他压低声道:“进来东边儿发生怪事了。”
常静知此事不简单,也敛了笑:“但说无妨。”
仁怀心底百感交集,感慨道:“真是要变天了,这世道乱了。也不知是谁,在东域打着修仙名头,如今正起热头,上至八旬老者,下到七岁小孩,这一个个竟都要修仙呐!”
说罢,仁怀手颤颤指着山,“那山中的灵宝被人乱挖乱砍,简直是暴殄天物!地下灵脉生晶石之处于一些遗迹更是被挖得满目疮痍!世人整日只想修仙、寻宝,亏得有王族权贵控局,花了三日才平息。”
常静闻言面色难看,叹道:“如今修士果然与以往不用……”
仁怀则不断重复道:“迟早要变。有些门派岂会安于现状?如今心术不正之人也越来越多,依我看这世道迟早要变。”
常静低低应了一声,“到时,这人间就是一滩浊水了……”
此乃一轮更替转变,她明白谁也改变不了,而每逢大变,必定也伴随大劫……
二人交谈之际,秋颜宁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摩挲着茶碗,浑身泛起一股寒意。
她懂了。
这一直以来心底的预感原来是这事。其实许多事她已有预感,却又说不上来。
她们几人也算将东域走了个大概,修士除她们四人,剩下就是——宁以泽。但以宁以泽为人,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况且当日他发了心魔毒誓,只怕未等他身行,就已遭报应了。
秋颜宁沉吟片刻,道:“依晚辈看未必是修仙界人。东域晚辈们待过一段时日,见过一得机缘成妖修的鼠精。”
白棠想了想,也道:“此事恐是一些是心术不正的凡人得了机缘。”
仁怀对人间之事淡漠,只是惋惜天材地宝,听罢便叹道:“未尝不是种可能。”
之后,秋颜宁再未发一言,她想今夜该传信于表兄了……
仁怀喝了口水,接着道:“我这回还是来劝常明的。”
吃着肉的燕玄灵含糊不清道:“四父他劝不动的……”
仁怀气得摇头,刻意对着真云观高喊道:“好个燕不悔!醮典将至,他倒直图清净自在!只可怜这帮小辈哟!我替云阳子前辈惜啊……”
说着还捶胸顿足,极差挤出几点眼泪来。
燕玄灵、戚念、吕奕这仨师兄弟见他这样高呼,玩命似的将剩余的肉干往嘴里塞完。
吕奕边吃还忍不住问:“前辈,醮典是什么?”
“嗨呀!你看燕厚颜把这徒弟教的!”
仁怀又叹,替他解道:“这醮典便是祭祀仪场。醮祭自千年之前就有,乃是修士为苍生祭祀、论功德、祈福的仪式。每隔几年就有火醮、水醮、渔醮诸如此类,但流传至今只剩几家主持。早在八百年前,又出一醮典,此乃两百年难得的大醮,那才是热闹,典期七七四十九天,各门各派各山各散修皆聚集一处。举办之地还有不少修士摆卖,又名奇海市,那些玩意儿我见过,倒是有些稀奇。”
几人一听竟不由心之向往,要说那样的场面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仁怀语调一改,气道:“可惜呀,如今这醮典越来越不纯,早些年举设了什么青英问鼎、话莲谈斋、指峰诸如此类。目的不过是彰显门力,为炫门派中的新秀奇才罢了。
两百年前,醮典为万峰门主持,要是这万峰门可是和你们派合不来,刻意飞信传音于你们师傅,说大醮在即,务必参加。去倒是能出,可若以门派之名参加……你们门派人数稀落,翻来覆去数也才两个人,那时还没你们大师兄,试问如此算得什么门派?这不是有意么!”
说着,仁怀大掌一拍,想想更气了!他当年未能入真教是他的一大憾事,这门派这他心底是有些重量的。他不是门派中人,却见不得旁人如此对待!
“燕厚颜自然也没去,谁不知他三百年前收到那孽徒,天资惊为神人,却是个忘恩负义的!此事可是被修仙界说叨了好些年。真教是因何事落得这地步?依我看这帮人怕是修仙修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