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颜宁眉头皱得更深,重复道:“乌乙山?”
她不曾听说过乌乙山,东秘诺大如何寻?光是返往各国就要通行文书。
兑昌君很干脆道:“我也不知在何处,不过只是略有耳闻。”
“……”
秋颜宁干笑,问道:“就是我到了乌乙山,他们怕什么收我?又凭何给我‘钥匙’?”
“你就说:一沉则跃,飞升而上有鸿志。”
兑昌君沉吟片刻,语调越来越沉,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大堆,活像是将死之人在交代后事,“你真的做到了。你家小丫头的命道变了,她的将来我也看不透,很奇怪,你是云阴之后见明轮,而她则是未见长暗,渊中又一眠。我晓得,她与你有所牵扯,你还是将她看紧一些,以免误入歧途……”
秋颜宁吸了口气,答:“我知道了。”
“秋颜宁。”
这回,兑昌君的声音不再脑中,她抬头一看,见房门已开。在门口,赫然多出一位身形欣长,青墨长发的男子。他的容貌看不清却给人一种压迫感,衣袂翻飞间,可见那广袖上绣着金色团形徽纹。
“你真对她没有别的感情?”
秋颜宁轻轻摇头,目视着兑昌君。
别的?她会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感情?亲情?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多。
兑昌君见状一叹:“罢了……”
话落,便消失不见了。
秋颜宁起身合上门,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她坚信若是有缘自会见,无缘再愁也是无用。
她伸手触碰微凉的水,也不觉得冷,洗漱之后唤店家处理后,便静坐在床沿。
三年。她还有三年期限,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不仅要与这凡尘所有人了断关系,还要寻找乌乙山,东秘之大就算寻得,想来叫乌乙的也有一些,这些未必是兑昌君描述的那座。
秋颜宁吐出一口浊气,索性闭眼继续打坐。
……
山中。
一道身影划过,那人速度极快眨眼不及,他停步,脚往草尖一踮轻轻落地,衣衫未沾丁点水露,身后只有白棠二人来时的道路。
他低头望着龟裂的土地,念叨:“雨已停,莫非水行瞬地莲转移了?”
“胡扯。”
头顶,另一人厉声高道。
他抬头,见不远处来人立与树顶,负手而立,头颅微昂,脚下仅踩一片叶,“这分明是有人抢先了!”
他困惑,道:“可除我们之外,这才并未有其他修士到东秘。”
来人冷声道:“谁知道呢,兴许是悄悄跑出来。呵!抢人先机,实在可恶。”
“……”
他道:“罢了。”
来人咬牙切齿:“罢了?追寻了几天就是这样的结果,这可真是叫人火大啊。”
说罢,跳到地面,手掌狠狠往树身一拍,“哄”的一声,赤红的火附着上那棵树,周遭的野草燃烧化作碳灰,烧焦的树顷刻间又被一股掌力折断飞远,这一连带倒一排树。
他忙钳制住来人的手,连道:“你压制一下,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机会,机会!”
“走吧。”
“气煞我也!”
“……”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随着声音飘远离开了此地。
不远处立在树枝上的鸮化作人,黑衣佩剑,清风掀开黑纱的斗笠,露出白色没有五官的面具。
他抚掌阴阴低笑一阵,这才开口道:“好啊…”
说罢,化作残影蹿远。
吴家
次日。
白棠走到门外轻轻唤了一声:“小姐?”
等了片刻,见也无人应答不免撇了撇嘴, 她将手贴在额间, 回想昨夜出去……做了什么?
她有些记不得了。只记得从哪儿回来与小姐在镇上吃东西, 回客栈沐浴换衣后睡了。
究竟是去了何地?
白棠头疼, 晃了晃头, 实在记不清了。
“小姐?”
她又唤了一声,这才亦无反应。
莫非是她做错了什么!兴许昨夜她惹小姐生气, 便自我安慰,将错乱?白棠慌了, 一时又难过又心虚, 退后离开秋颜宁房门。
百无聊赖之下,她靠在护栏, 眯眼望向日轮。
昨日还狂风暴雨,结果今天日光这么大,除夏日, 白棠已经一年没见过这么刺眼又温暖的日光。平京春日日头再大,也不似元州这般明媚。
客栈客房在后部, 推门迎面, 与其说是客栈,更像是住屋。不似正面那么吵闹, 外头围着墙,有小院,院里还有小池,柱旁还有一株高芭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