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样年华GL_作者:更漏寒(286)

2019-03-27 更漏寒

  想想我现在的境界,便是佛曰过的:大悲无泪, 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可佛没说:大爱无情。

  今天我妈握着我的手,端详着我,说我最近不对劲儿,瘦了,整个人空洞洞的。

  空洞是形容人的么?我心想。

  我妈叹了口气,突然说起她在嫁给我爸之前,也心仪过一个人,这令我万分惊讶!

  都说母女连心,她应该是知道我这的这场劫,与感情有关。

  我问她,为什么没有跟那个人在一起?

  我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葬着一个未亡人。

  已经两天找借口不给她打电话了,随便编了个短信,她也信。

  她真是我见过最单纯的人,一旦信任了谁,便是对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做怀疑。

  但是真的想她,一想她,就生出无穷无尽,永无止境的绝望。那种感觉一旦蔓延,泪水就不知不觉流下来,喉咙一哽一哽的,难受极了。

  Mais问我:你喜欢她什么,是因为她好看么?可是你喜欢她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她长什么样子啊。

  我说:我就听过她的声音,就喜欢上了。

  Mais:原来你是声控。像你这么痴情的声控,世间难找。

  我想了想,说:我喜欢跟她说话时候,我内心的感觉。

  什么感觉?她问。

  心动的感觉。我说。

  季漱玉穿着黑衣,面色苍凉如玉。

  她气场愈加沉稳,使得葬礼上,那些蠢蠢欲动的讨债人,都没敢轻举妄动。

  何况,还有姚叶派了几个保镖,在她旁边跟着。怎么看,都像是在拍黑帮片。姚叶是最后一个到的,戴着墨镜,素颜。

  两个人隔空望了对方一眼,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我姐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

  我的直觉告诉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在我没参与的时间里,她俩一定有了某种交集。

  只是此刻,我自顾不暇。

  那是我第二次参加葬礼,后来的记忆里,那个场景是被许多看似悲伤,实则冷漠的表情组成的。

  除了我姐。

  我姐那种彻骨的悲伤,更像是一种懊悔。就像她说的,她还没来得及孝顺这个人。

  但我总觉得人走如灯灭,活着的人都贪恋触手可及的亲切和温暖。我姐应该也不例外,她会振作起来。

  到底是因为人死会悲伤,还是因为悲伤会杀死人?

  今天家里来了一个银行的人,说是受托来跟我们签合同。确实如简父说的,一切条件都很优厚。

  爸妈不知背后详情,脸上绽放出希望的光彩。就差弹冠相庆。

  我把那人轰了出去。也不管我爸妈的询问,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淌下屈辱的泪水。

  下午,债主代表来了。我姐没让我们参与,在书房跟他谈的。

  债主代表出来的时候,很客气,还跟我们恭敬道别。上次来,可不是这个样子。想必是我姐给了他切切实实的保证。

  我姐自那场病后,变得沉稳、沉默。嘴角总轻轻抿着,似有难言之隐。

  这让我很是担忧。

  晚上的时候,我悄悄推开一条门缝,听见她在房间里低声与人说着话。

  我有种感觉,她在跟谁做着什么交易,从她的语气判断,这场交易,她是被逼无奈的,是不平等条约。

  最后,她低声喊:姚叶,你别得寸进尺!

  我阖上门。

  夜里做了一个梦,我姐为父还债被卖去青楼了,我在后面哭着叫着她的名字,她不断回头喊我:“晓晨……晓晨……救我……”

  醒来后,我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

  姚叶是怎样的人,我是了解的。我姐想必是饱含了屈辱的。就像白天的我,一样的感受。

  区别是,我姐愿意牺牲自己,而我不愿意。

  原来,我果然是个自私的人。

  就像呼应我的梦境似的,第二天,我发现季漱玉身上的味道变了。

  不是干净清淡的气息,而是混合了酒精与香烟,还有香水味儿。

  我甚至隐约看见她领口有一枚口红印。

  她开始早出晚归,她开始化些浓妆,她的脸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淡冷漠。

  她变了。

  只有我知道她为什么变。

  我的心揪成一团。

  突然有些嫉妒她爸了。

  离开的人可以安眠,而我们需睁着双眼,要阅尽这荒芜世界里所有的额凄凉与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