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面在嘴里咀嚼着着两个字。如此看来,钱与权,还当真是这世上至高无上呐。自己还是阁主时,这群人是摆着怎样一副面孔像狗一样伏在自己脚下。而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从心里讲,今日之处境,是雾面早便预料到了的。在姜唐身边这么多年,雾面算是早便摸清了他卸磨杀驴的性子。即便没有欧氏姐弟那桩事,即便那日没有碰巧听见平王与姜唐的对话,即便今日没有看见……姜唐也迟早会对自己下手。
从命令自己参加武林大会起,他不就杀心已定了吗?让一个被人识得面孔的杀手,去武林大会那种地方抛头露面。便是姜唐不动手,自己也迟早会被江湖上那能一路从灵州排到京城的仇人,夺去性命的吧?
不过,纵使他千算万算,却也万万不会算到……自己是那位的人。自己要是就如此没了消息,那位主子可就要动弹了。
“切。”
刀起刀落,一切从开始至结束只是弹指瞬间,放大话黑衣人便已人头落地,而相对的,十数把刀刃也架在了雾面的脖子上。翘起嘴角,挤出那狰狞的笑,雾面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可预想中的痛与黑暗却并无到来,只有寒风在呼呼地吹,夜雪在刷刷地下。
睁开双眼,雾面发现,颈上的刀与身旁的杀手竟被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所取代。雾面的眼皮一跳,下一刻,他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上马!”
雾面只犹豫了片刻,便凭着声音的来向,在这诡异的雪中白雾内,准确地飞身跳上了那匹看不见的马。几乎是在雾面跳上的同一瞬间,马儿便如脱缰了般狂奔起来,冲出白雾。下意识地,雾面回头望去,却发现,身后哪有什么雾,有的只是一群胡乱挥舞着刀的暗阁杀手,他们就像是在砍着什么肉眼不可见的邪物,丝毫没有意识到已经逃脱的雾面。
马儿很快便将身后的人群甩的不见了踪影,可马背上这逃得一命的人与救其于危难之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对话。
一整日的搏杀与过多的失血让瞬间放松下来的雾面有些昏昏欲睡,出于多年的本能,他极力抗拒着这种睡意,却也只是徒劳地在马上奔波中保持了一丝模糊的意识,一丝能稍微应对突发情况的意识。可是,一路上,并没有任何所谓的“突发情况”,因此,雾面也不晓得自己是何时栽倒在了马背上的。
待雾面噩梦惊醒,他已躺在了一个昏暗房间内的简陋榻上,身上大的伤口已被粗暴地上药包扎,需要脱衣处理的小伤却被完美地无视在了一旁。屋子里,唯一点着两盏蜡烛的角落,正背对着床榻坐着一个人,那人好似在写着些什么。
“为何救我?”不顾伤口坐起身,雾面垂下目光问道。心里想着的,却是他那远在天边的主子知晓此事后的反应。
“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不是吗?”那人的回答。
几日不见,她变了好多。她似乎……已不再是暗阁索命。
这个念头猛地回荡在雾面脑海。
“况且,我救你,自然不会白救。”冷瞳站起了身,双手负在身后来到塌边,“用你的命,换几个问题的答案。”
“用我的命?”闻言,雾面却笑了,“一个朝不保夕的杀手的命,能换到什么答案?”
“若是一个惜命的杀手呢?”冷瞳挑了挑眉,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你若不惜命,不想用答案换自己的命,又何必在暗阁多留几日去收集那些筹码,直至姜唐彻底撕破了脸皮才出逃?”
“切,”雾面苦笑了笑,“看来,你是做足了交易的准备。”
“那是自然,”揉了揉指尖未烧尽的纸张碎屑,“被你们当筹码交易了如此多次,我便是个傻子,也该学会了。况且,与众叛亲离的你不同,我在影门,多多少少还是有几个可以帮得上忙的朋友的。”
“哦?”雾面靠在了墙上,“那说说看,你想用什么问题的答案换我的命,又要怎么保住我的命?”
“三日。”冷瞳举起了三个手指,“我能给你三日的时间,在这三日中,无论你身在何处,都无人能认出你是雾面。怎样,雾阁主,三日可够你逃出生天?”
雾面并未着急回答,而是低着脑袋摸起了脸上的伤疤。就在冷瞳打算开口补充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答道:“好,三日便三日。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见交易有了进展,冷瞳暗自吞了吞唾沫,擦了擦手心的汗,“第一,武林大会上,你对我下杀手,是否乃姜唐的命令?如若是,你又为何最后收了力?要取我性命的姜唐,事后又怎会胁迫我去刺杀剑宗少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