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也对,”左边被唤作孔汐的姑娘若有所思地望着冷瞳点了点头,“瞧姑娘你方才两手空空地从马市出来,该不会也是盘缠不够了吧?巧了,我俩也是要行远路的。要不这样,一两银子,我兄弟二人替你治好胳膊,再送你一路?银子不用现付,待到了,姑娘再慢慢还,也不迟。”
“此方法甚好,”孔溪装模作样地点着头,脸上还顶着那副文邹邹的笑,“瞧姑娘这一身行头,想必是个乐善好施的女侠,我们自是不用担心姑娘赊账的。”
“……”我何时说过要让你们载我一程了?
“那便如此愉快的决定了?”孔汐兴奋的一拍手,翻身跳上了马车,“我兄弟二人向来不喜欢车里那股草药味,一路上,都是在前头赶车的。左右马车空着也是空着,顺道载姑娘你一程,赚个外快,何乐而不为?”
“姑娘有伤在身,想必已是累了,”孔溪又道貌盎然地行了一礼,“还请姑娘不要介意药香,快快上车,小憩一会儿,我很快便去为姑娘熬好药来。”
“……”冷瞳扶住了额头。
“哎呦!瞧瞧瞧瞧,姑娘你这都气血两亏、两眼发昏咯,还不快些上去休息休息?”说着,孔汐拽着冷瞳就想将她往车上拉,拉到一半,突然愣住,“对了,方才一时疏忽忘了问,姑娘你是要去哪儿啊?”
“……”厮杀了一夜本就已经到了一定极限,再遇上这胡搅蛮缠有着沟通障碍的一对姐妹,冷瞳这次是真的有些两眼发昏了。
“此路并非官路,偏僻、艰险、人烟稀少,却是通往灵州捷径中的捷径。如若在下未猜错,”孔溪摸了摸贴在下巴上的假胡子,“想必,姑娘是有急事要事赶往灵州吧?”
“哎呦,急事要事嘞!”孔汐闻言眼前一亮,“瞧这一路山高水长也怪无聊的,姑娘可愿将这急事要事说来分享分享?可是急得回灵州见情郎?”
“嗯,瞧姑娘这手相,”孔溪一本正经地盯住了冷瞳的手,“或许当真是桃花将近呢。”
“……”
冷瞳就这样在极度精神不济的情况下,被折腾着、忽悠着,负着一两银子的债,被弄上了一辆满是草药味的漏风老马车,并鬼使神差地卸下了警惕,在车内呼呼大睡了起来,便连孔氏姐妹俩几次三番上车为她处理伤口,她都未能完全清醒。
隐约间,冷瞳明白了自己如此轻易便放下警惕任人摆布的原因,因为,早在二人那一张流氓脸、一张书生脸地来到冷瞳面前之前,冷瞳便无意听到了她们的一段对话。
“阿溪哟,咋办?朝师姐和秦师兄这比登天还难的‘拜托’。于廿三之前,将这满身煞气的家伙毫发未损地弄回雪茗谷?”
“唔,这着实是个难题,但也并非不可能。而且,只要方式用得妥当,我们要做的事也并不多。”
“那要如何妥当而简单地把‘难题’变成‘可能’?”
“嗯,阿姐你与我现下不就正在做吗?”
“啊?……哈,阿溪你这个滑头。”
想必,这姐妹俩是一早便守在这条去往灵州的必经之路上,故意让自己听见这段对话的吧?从接手公主之前,那兄妹二人便已将一切安排好了,其中包括自己这个微不足道之人的安置。
“她在等你。”
朝露,在等自己。可是,自己能回去吗?在经历了那雨中的一切之后。
第60章 第 60 章
“微臣秦晖,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之上,秦晖端端正正跪在正中央行着大礼,太子贺宇晞与平王贺宇澎则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侧前方,低头顺耳地等待着那坐于龙椅之上的九五至尊发话。
闻声,龙椅上的贺昆榉从书卷中抬起了头,左右看过两个心虚地直捏袖中手指的儿子,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大礼毕没有皇帝开口就不敢起来的秦晖身上。
“哎。”他似乎叹了口气,将书卷王身边的内侍手里一塞,也不顾身旁人的惊愕,撩着袍脚走下台阶,绕过两个儿子,直接走到了秦晖面前,“还跪着干啥,快快起来罢。”伸手做了个要扶秦晖的动作,却并未做全,而是意思意思地等着秦晖自个儿屁颠屁颠地爬了起来。
“谢陛下。”站起了身,可秦晖仍旧没有抬起头。
“抬起头来看着朕,”待秦晖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才问道,“是你救了沂儿?”
“不敢,”秦晖那还没抬起多久的脑袋,一听到这问题,便像个乌龟似的又缩了回去,“微臣只是奉太子殿下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