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只拇指猴吗?”柳太后注意到了袖口紧张的小吉,“我印象中,当年你阿娘与阿姐的身边,也总是跟着只猴子的。”
“姑姑没有记错,阿娘身边的是雪吉。硬要说的话,小吉只能算是雪吉的远亲,毕竟,二者的猴种都不同。”“柳露”答道。
似乎是想起了往日的点点滴滴,柳太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了,“你与她,长得真像。”
“柳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避开了这个话题,“姑姑,该您了。”用目光指着棋盘。
“这棋路,”柳皇后的目光停在了棋盘上,“也像。你们是师从同一人吧?”
“……我也不晓得,”“柳露”垂下了目光,“我出生时,阿姐她就已……”
“哎,”柳太后叹了口气,“天妒英才。若是她与槿儿还活着,孩子都应该有你这么大了。”
“姑姑,”“柳露”的神色变了,“您这话……可不敢乱讲。”
“啊,”柳太后恍然大悟,连忙抱歉道,“是啊,是哀家老糊涂了,还望露儿莫要放在心上。”
放下了白子,半晌,又道,“雁澜说要去寻你,我本不报什么希望,但没想到,你竟真来了。你阿娘与阿姐的医术,我是再清楚不过的。如今,你来了,我心头这块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柳露”没有接话。
“瞳儿那孩子命苦,这还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就……哎,她就拜托你了。”
“侄儿自当竭尽所能。”
“柳露”的声音刚落,就听见了老远处传来的一声刺耳通报:“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接着,没过多久贺昆榉与柳雁澜二人便一左一右搀扶着来到了二人面前。“参见母后。”二人齐齐对着柳太后一礼。
与此同时,“柳露”也离开了座位,跪在地上道:“草民柳露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你便是柳露?”贺昆榉挣开了柳雁澜的搀扶,干咳着踉跄到了“柳露”面前。
嘴唇发紫,内息深浅不一,腿脚不便,柳雁雪一眼便看出了这是心疾的表现,且是重到了病入膏肓的那种。时隔二十年再见这生分的表哥,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竟然已经变成了个油尽灯枯的帝王。都说,皇位上得到的是权势,丢了的却是情与命,这不假呐。柳雁雪感叹着。
“起来罢咳咳咳。”
“谢陛下。”“柳露”慢慢站起了身,却没有抬头。
“你既是三弟媳的胞弟,又有着与她不相上下的医术,那可愿……帮朕诊诊?”说着,贺昆榉便将胳膊伸到了“柳露”面前。
“陛下……”柳太后与柳皇后均要出言阻止,却都被贺昆榉坚决的态度压了回去。
“是。”与另外两位柳氏不同,“柳露”不带半点避讳地直接伸手触上了贺昆榉的脉搏,“得罪了。”
不远处的宫女宫人侍卫均不约而同地离开了此地,使得御花园陷入了舅舅的寂静,柳太后与柳雁澜紧张地似乎连呼吸都压抑了起来。
半晌,“柳露”紧锁着眉头收回了手。
“如何?”贺昆榉问道。
“柳露”低垂着脑袋,没有回答。
见状,贺昆榉反倒笑了,笑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将柳氏二人吓了个不清。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他将气息理顺后,他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道:“想必,你与这宫中的只会说些漂亮话的庸医是有所不同的。你便直接说予朕听吧,朕的时间,还剩多久?”
“……”“柳露”跪在了地上,仍旧没有开口。
“跪甚跪!咳咳咳——”又是一连串干咳,“你尽管说,朕赦你无罪。”
阿娘,你这可是让我摊上大事了。小吉抖着“柳露”的袖口,却被“柳露”一个暴力二指禅给塞了回去。
“……如若陛下遵循医嘱,按时按量喝药,忌腥辣,忌油腻,忌劳累,忌……”
“如若完全照你说的做,朕就不用上朝了。”贺昆榉打断了“柳露”,他举起了五根手指,“五年,朕要你保朕这五年内性命无忧,你可能做得到?”
“……”
“三年?”换成了三根指头。
“……”
“两年?”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柳露”深深地伏下了脑袋。
“哈,哈哈哈……痛快。”谁知,在得到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贺昆榉竟又笑了,“被太医院那帮窝囊废忽悠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有个说真话的了咳咳咳。起来罢,你可有意留在京城,在太医院里得个一官半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