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脑袋,朝露抽着嘴角作躺尸状。
被这俩妹妹一唱一闹弄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秦晖,咬着牙根一个大踏步回头,道:“公主殿下,可否省省你这宝贝眼泪?待会儿那场戏还得用呢,虽然,”余光瞥向那被陡转的事态折腾懵了的冷瞳,“托某位女侠的福,这场戏已经成了场无用戏了。”
演戏?无用戏?冷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什么,对啊,为何朝露的兄长会与昌平公主会一同出现在此处?瞧他这身装扮,青色衣银白剑,莫不是扮成了……剑宗少宗主?
剑宗少宗主到底是何人?朝露?朝露的兄长?还是两人皆是?
“冷瞳。”冷不防的,朝露微弱的呼唤声,藏在贺沂的吵闹声中响起,冷瞳下意识地一抖。“你走吧,离开此处,忘记今日之事,也忘记之前的所有。”
“可……”
“走!咳咳咳——”一时的情绪激动,竟让朝露体内那好不容易歇停了会儿的劲力再次暴动,一口压抑许久的淤血喷射而出,很快便与其余的红色融在了一处。额心的三点光芒剧烈闪烁着,与暴起的经脉会在一处,刚被止住的鲜血再次从左肩流出,不一会儿便又染红了白色裙角绑成的绷带。
雨,停下了,可那些曾经滴落的雨滴,却将从朝露身上流出的鲜血稀释成浅红色后,聚集在了地面上那一滩又一滩的泥洼中。
脚下的血洼,眼前的朝露。
冷瞳的心很痛,很痛,痛到她忘记了一切疑惑,痛到她放弃了一切追究。她深吸一口气,捏紧了那在雷劈之下,只剩半截刀柄的雁翎腰刀,踏着轻功,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晖,沂儿,”彻底离开这片森林前,冷瞳好似听到了朝露的声音,“之后的那场戏,见好就收吧,莫要将她牵连了。”
。。。
半个时辰后,同一片森林里,朝露已被飞速赶来的韩双雪等人带走,只留下了扮作“剑宗少宗主”的秦晖,昌平公主贺沂,与秦晖用幻术制成的满地焦黑尸体。
“当真要见好就收吗?”布置好最后一片“戏场”后,秦晖拍拍手,一屁股坐到了方才朝露躺着的血滩里,“之前露儿借宁师姐被刺杀一事,送了平王一份大礼,今日本打算公平起见,给太子也送一份礼呢。结果我们在那儿守株待兔等着,没能等到平王的爪牙送上门,却等来了个这边重伤的小露露。礼尚未准备好,就要自损八百地收手了?”
“瞧瞧小露露方才那架势,”秦晖将身子往半截杉树上一瘫,哑着嗓子模仿朝露的口气道,“莫要牵连她,今日之事均因我灵力失控而起,与她无关。她本性不坏,乃至真至纯之人。她早便晓得我是女儿身,晓得我的灵族身份,也清楚我在利用她,却自始自终未曾泄露过半点我们的秘密。这一点,我不如她。此事乃我思虑不周,冷瞳只是被卷入汹涌波涛的一叶泛舟,身不由己……”
“亏她那么重的伤还能说出这么大长串话来,”秦晖怨气满满地拍了拍大腿,“我瞧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教训没受够吧?八年前一刀,今日一刀,指不定啥时候再来一刀,我这宝贝妹妹迟早得栽在你那宝贝姐姐身上。”
“咳咳,”贺沂干咳了几声,纠正道,“堂姐,堂姐。”
“哎,也罢,”秦晖撑着脑袋半躺在地上,摇了摇头,“她爱怎样便怎样吧,我这不合格的兄长也做不了什么。只是你啊,沂儿,你可甘心?”
“嗯?”贺沂眨了眨眼,“为何有此一问?”
“本来,此事若未出冷瞳这一波差错,你对’剑宗少宗主’的刻意关注,露儿在贺宇澎面前故意露出的破绽,以及秘术之事,应该是足够让他趁此游湖的机会,派燚教徒对’朝少宗主’下杀手的。”秦晖道,“我们万事俱备便只等着燚教出现,帮我们圆了这场戏,之后便可借公主遇刺之名,送太子一份大礼,太子定会咬着不放查个水落石出,将平王豢养燚教之事抖出来,来个双赢的。”
“怎奈计划赶不上变化,你我二人守株待兔了两日,没能等来燚教杀手,等到的却是冷瞳对露儿动手。虽然燚教使得本就是灵力,而风语卫只有法子鉴别灵力是否存在,却无法辨别燚教与灵族,所以便是真的燚教没来,我们也完全可以用幻术布置一场刺杀,把戏演完了。”
“可眼下,我不晓得冷瞳为何会再次牵扯入其中,也不知此事是否与贺宇澎相关,但既然她被扯进来了,背后促成此举的又可能另有其人,那刺杀公主的罪名,便是万万让她担不得的。公主受不得’伤’,而且此事还得任由贺宇澎封口,到头来,我们仨精心计划半天,甚至赔上了个剑宗少宗主的身份,结果却颗粒无收。你甘心吗?错失今日机会,下次能动平王,就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