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轻哼了一声吗?哪里鬼哭狼嚎了。
“哎。”犹犹豫豫半天,朝青还是起了手。
“嗷。”棉球刚碰上伤口,就是一声惨叫。
故意的吧?
朝青嘴角抽着,牙一咬,在女儿可怜巴巴的表情下,三下五除二地加速完成了上药的动作。
完成一桩大业后,朝青松了口气,“也不晓得你阿娘是如何气不喘手不抖地在人肉上动针线的。”一边擦着额角的汗,一边苦恼地盯着干净纱布,“要不,我还是把雁儿唤醒来帮你包扎吧?”试探地问道。
“不不不,”朝露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消息一样,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阿娘那哪是包扎,那是屠夫!上完药还摁摁看匀不匀,缠完了还扯着瞧瞧紧不紧。”被阿娘疗伤支配的恐惧,使得朝露打了个寒颤。
“嗯……”向来容不得任何人,包括朝露朝晖在内,说半句妻子坏话的朝青,这次竟一反常态地摸着下巴认真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啊,”朝露懂了,“你也被折腾过?”
“何止折腾过。”意味深长地一耸肩。
“咂咂咂。”
“想当年啊……”
“是是是,阿娘就是如此……”
……
二人就这么那一句我一句地,背着柳雁雪抱怨起了她的屠夫行径。
一盏茶后,刚收起纱布的朝青,不知为何,被朝露左肩偏右下方的另一道前后对称伤疤吸引了注意,“瞧你这个子长得,这疤以前应当也是在肩上的吧?”
眼皮一跳,“唔。”朝露答道。
“时隔八年,还同是左肩,那冷瞳咋不干脆捅一个地方算了?还能省得多留意条疤。”朝青一本正经地道。
“……”阿爹您这话我没法答。
“此次之事,你可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怎知,朝青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虽然是你失控的灵力导致了冷瞳的误伤,但你不得不意识到,她二次奉命杀你之心,并不假。”
“……”垂下了目光,朝露没有接话。
“从我寻到的紫令与你阿娘在她身上寻到的带毒冰晶来看,下令之人应当还是影门,同样是用欧氏姐弟的性命逼她动手。欧氏姐弟,”朝青并未因女儿的回避而放过这个话题,“听双雪和渤帆讲,你们在村子里遇见了?当真只是碰巧遇见?而影门遣冷瞳杀你,又是出于何种原因?是影门自身利益?一个新的交易?还是另有缘由?”
“……不晓得。”拗不过朝青的逼问,朝露叹了口气,“太子雇影门,是我与阿晖一手促成的,但他并无二次买凶的理由。如若说买凶之人是迟早会对我动手的平王,一切却又说不通,平王手里有着燚教,他怎会选择此种会留下更多把柄的方式?如若刺杀是出于影门自身利益,冷瞳之事,虽多少算是与影门结了怨,但怎么也不足以让他们动手杀人。”
“哦?那你打算接下来如何做?”朝青问道。
“查查平王,他的背后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许多。”
朝青没有评价,而是久久地盯着朝露的双眼,直至朝露被盯得满身虚了,才道:“你自己清楚便好,凡是谨慎为妙。只是,”站起了身,“露儿莫非以为,在这安国,位高权重者,只有太子与平王?”
“这……”闻言,朝露心底的某根弦瞬间绷紧。
阿爹指的是……陛下?
“二十年前,先帝在时,三王夺位之事,”朝青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露儿你知晓多少?”
“綏王勾结燚教,趁先帝南巡之时,攻入了行宫,秦贵妃……外祖母便是在那时……”偷看着朝青的表情,“当时还是莲华公主的姑姑与先帝也险些丧命,多亏阿爹你及时赶到,用幻术……”
“不,先帝早在我到之前,便已不知被何人救出,我只是捡了个便宜而已。而我能捡上这个便宜并救出你姑姑,都因……”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你亲生阿娘死于难产,但你阿爹却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朝露撇过了目光,并未接话。她清楚,自己亲生父亲之死,一直是阿爹心中的一个过不去的坎儿,可从朝露自己的角度,自私些来讲,她却并不愿在意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因为在她心中,朝青就是她的亲爹,柳雁雪就是她的亲娘,而不是那从未谋面的……
“至于那真正救出了先帝的人,”朝青却已不再提那个话题,而是继续道,“便是当今陛下安插在綏王身边的暗桩。他晓得綏王谋逆却按兵不动,直到生死攸关的时刻,才将先帝救出,救出后却并又不居功,而是趁着京城的一片混乱,自导自演来了场景王刺杀监国太子的大戏,让本就满腔怒火的先帝在回宫后,查都懒得查,直接将景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