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寒暄两句之后,宴黎便只能告辞回去了。
宴黎一走,秦云书便将温梓然拉回了房间,房中老板娘正在整理自己的地铺,见着两人回来便抬头笑道:“梓然回来了?我听那些当兵的说了,你这医术可是不错,还救了宴将军一命。刚才也是去替宴将军看诊了吧?这样不错,以后有宴将军撑腰,你们母女也不必怕人欺负了。”
温梓然听着老板娘絮叨,她心中本就烦闷,自然热络不起来,勉强笑笑回应两句简直像是在敷衍。开着饭馆的老板娘自然也不会看不懂人脸色,渐渐的便止住了话头。
老板娘不再说话了,但不代表秦云书不会过问,事实上她将女儿今日的情绪变化都看在了眼里,也早就想和女儿好好聊聊了。只不过白天没时间,晚饭后温梓然又被宴黎拉走了,所以直等到现在快半夜了,她才找到机会和女儿好好说会儿话。
拉着女儿到窗边坐下,秦云书倒也没有特别避讳老板娘的意思,便问道:“梓然,你今天怎么了?早间还好好的,后来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温梓然抿着唇,心中羞窘难以自抑,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说这件事。哪怕当初喜欢阿兄的事,她也是坦坦荡荡的对着母亲承认了,可到了此时此刻,她又要怎么告诉阿娘,她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其实不是个少年郎,而是个同自己一样的姑娘?!
少女沉默着,平静的眉眼中却似乎透着无措与心伤。
都说知女莫若母,温梓然的神情变化自然躲不过秦云书的眼睛。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女儿对宴黎的感情,觉得两人间的差距太大,终究难成佳偶。可后来眼见着宴黎眼中也有了钦慕,知道了两人在城外遇敌不离不弃的经历,她以为会有不同的,可此时看来似乎是她一厢情愿了。
秦云书抬手抚了抚女儿柔顺的长发,轻声问道:“是因为宴黎吗?”
温梓然的指尖微微颤了颤,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可此时的不语岂非就是默认?
秦云书盯着女儿透着倔强的脸庞看了片刻,忽而叹气道:“若是忧愁,若是不安,那便散了吧。这世上总不是只有你,也总不是只有他,何苦总盯着一人不放呢?”
看似柔弱的秦云书说起话来却是洒脱,然而温梓然却半点没有继承这份洒脱。她放不下的,两世的执着,两世的眷恋,又岂是一句“散了”就可以舍弃的?!
片刻后,温梓然扑进了秦云书怀中,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阿娘,我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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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黎并不知道温梓然此刻的矛盾与痛苦,更不知道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她隐瞒的身份,还有那一声声的“阿兄”。回去的路上她只觉得不解,完全不能理会温姑娘突如其来的冷淡疏离——就她观察而言,温梓然明显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啊,更不可能因此厌恶排斥她!
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将这事暂且放下,宴黎只希望今晚过去,一觉睡醒的温妹妹能恢复常态,明早继续温温柔柔的喊她“阿兄”。
不管这是不是奢望,宴黎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回去的。她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换药休息,而是先去了宴擎的房间,看他换好药后有没有立刻休息。如果没有的话,他们父女俩或许也还能说说话,她爹之前明显有话要说的模样,只是当时碍于屋中还有旁人在便没开口。
宴擎确实还没有休息。一则他之前昏睡了太长时间,暂时还不想睡觉,再则他见宴黎执意要送温梓然回去,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于是趁着宴黎去送人的功夫,他专程问了亲兵关于宴黎和温梓然的事,然后惊讶的发现在这些亲兵眼中,这俩年轻人黏黏糊糊已然成了一对!
宴将军便有些不淡定了。虽然他之前就看出了温梓然对他家阿黎有好感,但那是对方不知道阿黎也是女子,少女痴心错付虽然可惜,但在他眼里并不算大事。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阿黎真是男装穿久了,便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姑娘,还真要娶个媳妇回来?!
在宴黎回来之前,宴将军已经捂着脑袋头疼了半晌。因此等真的见到人了,他也就忘了最早想要与宴黎说的话,反而一开口便问道:“阿黎,你和温家那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宴黎眨巴眨巴眼睛,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也没什么,就是我喜欢她啊。”说完却是眉头一皱,又烦恼道:“不过梓然今天好奇怪,都不太搭理我。阿爹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她不高兴了?那我明天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讨她高兴,或者给她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