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擎都没有想到废太子会在这时候过来,诧异过后忙行了礼问好,又道:“圣驾启程在即,如今各处都是忙乱的时候,殿下怎有暇来此?”
废太子三十几许的年纪,比燕王和楚王都年长些,沉稳之余一身贵气也是燕王和楚王都比不上的。他抬手将行礼的宴擎扶了起来,又看了看一旁的宴黎,笑道:“宴将军不必多礼,孤来此也是想看看你与小将军。听说小将军几月前还生擒了胡人王子,杀敌无数,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宴擎听了这话,当即心领神会——废太子来这一趟,便是来拉拢示好的。
拉拢示好这种事,也是讲究时机的,如果来得太晚了,难免给人以慢待之感。只不过让宴擎没想到的是,废太子会来得如此之快,毕竟朝中需要他安抚拉拢的人太多,而边关又太远,宴将军还以为至少要回京之后对方才能有空理会他呢。
不过心中既然有了底,宴擎应付起废太子来也就游刃有余多了,甚至连宴黎也能在父亲的暗示下应付得滴水不漏。两人算不上圆滑,却还是警惕的维持着立场。
晏家人历来如此,他们并非顽固不化,却也不会轻易站队参与争权。这样做固然得罪人,可若是手握兵权的家族都是墙头草,上位者才是真正的容不下晏家了!
废太子心思透彻,虽然碰了个软钉子,却也没因此恶了晏家,反而对这父子俩高看了一眼——毕竟以如今的局势,老皇帝病重不起,楚王燕王殒命,京中剩余的几个皇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朝臣们不管原先站队,现在多半都已投入了他的门下,也就只有晏家还坚持着要等一个名正言顺了。
宴擎冲着废太子拱了拱手,说道:“殿下原是受了不白之冤,如今沉冤得雪,恢复储君之位也是理所应当。臣等自来忠于君上,殿下自可信我等忠心。”
废太子便笑了笑,他虽做出逼宫这种事,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更何况他原就是受了冤枉被废,回京之后自是要争回个名正言顺来!而来这一趟,他所需要的也只是晏家人安分守己罢了,现在看来宴擎也并非那等顽固愚忠之人。
想了想,废太子看着宴黎问道:“孤听闻,小将军如今已定下亲事了?”
宴黎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被盯上了,可听到“亲事”两个字她就忍不住绷紧了神经,连带着往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冷了两分。不过在如今这形势下她也不敢在废太子面前放肆,便只垂眸应道:“回殿下,婚事定在了来年二月,此番回去边城便要筹备了。”
废太子看出了她的紧张,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一回笑得真心实意,他道:“小将军不必如此紧张,孤又不会乱点鸳鸯谱,强迫你与人联姻。”
宴黎闻言神色稍缓,却是拿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废太子,不明白对方提婚事做什么?
废太子也不卖关子,便笑道:“孤听闻与卿定亲的女子双目有疾,正巧孤识得一二名医,其中便有那善于治眼疾的,回京之后不妨让人来看看,或许有解。”
此言一出,宴黎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再冲着废太子道谢也诚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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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狩来时气氛轻松惬意,归途整支队伍却都变得沉闷压抑起来……宴黎除外。
小将军依然骑马跟在了温梓然的马车旁,却是在这呼啸寒风中坐得腰背挺直,眉眼间亦是透着几分轻松愉悦,仿佛意气风发。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晏家早投了废太子呢!
宴擎很快就看不下去了,随手一马鞭抽在了宴黎肩头,轻声斥道:“收敛些。大夫都还没见着,也不知你傻乐些什么?要真忍不住高兴,还不如去马车上躲躲,也免得让人看见徒惹是非。”
宴黎被训的抿了下唇。冬日穿得厚实,宴擎也没真用力抽,马鞭落在她肩上也就是轻轻拍打了一下。不过宴擎的训话倒是没错,宴黎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高兴,于是索性真就跳下了马背,然后站在原地思忖犹豫了一秒,果断爬上了温梓然所在的马车。
宴擎见状摇摇头,只吩咐人将宴黎的马牵了,也没再管。
马车里,温梓然却是没注意到外间动静,乍见宴黎跳上了马车还有些惊诧:“阿兄怎么上车来了?”问完之后很顺手的就把拢在袖中的手炉递了过去:“外间风大,可是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