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跪,撕碎了云瑾的心,她强压悲伤,不想让崩溃的情绪显露在纳兰清跟前,她别过头不再看她,直到她离去。
云瑾才崩溃地瘫在地上,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滚落而下。她捂着嘴,悲戚的低鸣,让她瑟瑟发抖。
纳兰清曾预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般快,她没有给自己悲伤的时间,而是把自己关进了后院,谁人也不见。
没人知道,那天之后,纳兰清去做什么了,后院无人敢进,云瑾也未曾见她。她一直等着纳兰清来跟自己告别,可她又多怕那一刻到来。
选择了便是选择了,无论心有多痛,她终究要面对这个沉重的事实。
云瑾的身体已经恢复常态,宫中鼠疫之灾也已经过去,柳千寻和秦君岚见云瑾已无大碍,便离开了。二人相约亦清羽和柳竹,年下在枇杷林聚首,让云瑾带秦煜前去,全家团圆。
云瑾欣然同意,并没有多留二人在宫中。
皇宫,又恢复了宁静。
雪至,梅花点点。御花园内遍植老槐,初雪盈盈,奇石玉座和叠石之间,裹上了一层银妆。
云瑾探出手,雪花融在掌心,点点微凉袭入心头。
“太后,当心着凉。”元熙将一件貂皮披风给云瑾披上。
“这是什么?”云瑾从未见过这件披风,雪白的毛绒,十分柔软,混杂着羊毛貂绒,以金丝银线缝制而成,穿上身,御风抵寒,倒真的一点不觉得寒冷了。
“这是家主做的,她说冬天太冷了,怕您出宫冷热交替,感染风寒。”元熙说完轻叹一口气,她都惊讶纳兰清会女红,据说为了云瑾特别跟司制房学了几次。
“她...”
云瑾的心猛然一疼,她不知道这种痛感会持续多久,可能习惯了,日子久了,便也没什么了。
“回去吧。”她轻拉披风,双手紧紧攥着毛绒,仿佛能够触摸到纳兰清一般,悲喜交替。
御花园梅花深处,假山旁葱郁的树丛遮住了纳兰清的身影,雪花落在她肩头,绽放出了骄傲的姿态。
“主上...”拾寒前来授命,“您传召小的不知所谓何事?”
“本尊要离宫,你留在这里,以后太后有何忧心之事,无论是需要钱财还是其他,你即刻传书给我。”
“是,小的会静候主上归来,保护好太后。”拾寒并未领会到纳兰清之意。
“本尊不会再回来了,但你还不能离开,这宫里必须要有纳兰家的人,护佑着她。”纳兰清的目光始终落在云瑾离去的地方,没有收回。
“主上??”拾寒惊愕地望着她,他被主上抛弃了?“小的,小的是纳兰家的人,不是皇宫的人,主上您不要小的了吗?”
拾寒急得都快哭了,他这一生只认纳兰清为主子,能够在皇宫这么久,还不是因为主子在的原因。
“怎么?你这是想抗命?本尊又没让你一生在此,只是这几年而已。”纳兰清语气透着威严,拾寒仿佛看到了她坐在家主尊位上,高高在上,傲视一切。
曾经他一度觉得纳兰清在这皇宫当女官,失去了自由和本心,为了云太后更加渐离原本属于她的生活。
如今他,终于看见纳兰清曾经的姿态,好似又回来了。
“小的,小的...”拾寒就算万般不愿意,也不敢违抗纳兰清的命令,只得俯首,“小的遵命。”
雪花漱漱,寒梅自开。
云瑾望着桌上的奏折,出神。
许久,她都没有动弹。
“太后,该用膳了。”怀柔将午膳端至她跟前,怕她大病初愈没有胃口,便配了清粥和可口的面点。
那粥碗上飘着一层浅浅的红晕,似是梅花凌寒而开,闻之竟也有淡淡的梅香。那面点亦是雕刻成了梅花状,恍若枝头采下的新梅,含苞待放。
“这是她做的?”云瑾见这午膳别致,便觉得只有纳兰清才能做出这等膳食来。
“是奴婢做的,太后您这样说,是不是代表奴婢可以出师啦,阑大人的梅花、桂花、兰花的木雕还真是栩栩如生呢。”怀柔略显兴奋,自己可是名师出高徒,竟然连太后都辨不出是谁所做。
“什么木雕?”
“就是阑大人亲自雕刻的花状,她教奴婢将面点做得秀色可餐,奴婢今天斗胆尝试了,总算没让阑大人失望。”
云瑾微微蹙眉,“她何时教你的?”
“这几日一直在叮嘱奴婢,如何注意膳食,体寒如何调理,体虚如何做药膳,还提醒奴婢注意您晚上是否能够安睡好,给奴婢好几个安神汤的方子,甚至如何点香,何时点,点多久,都有考究,奴婢怕记不住,都让元熙用笔记下来了。”